,“皇上龙体康健,必能万年,契丹因皇上而傲视天下,皇上万不可有它念啊!” 耶律阿保机居高临下看着这位帝王之师,冷冷道:“起来!” 冰冷的声音让韩延徽心头一震,他再不敢多说,连忙翻身上马。 “眼下,契丹最重要的事,是谋取此战之胜。”众人进了城门,耶律阿保机却停下马来,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否则也不可能在半路上与韩延徽说这些话,他本来还想撑到皇宫,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他看着韩延徽,看着这位他最倚重的汉官,眼里闪烁着君臣相宜多年而来的信任,“但比此战之胜,更重要的,是为契丹立新君!爱卿,去叫皇后与皇太子、大元帅前来。” “臣领命!”韩延徽悲声应诺,垂泪而去。 在近卫的搀扶下,耶律阿保机走向皇都城墙,沿着甬道直上城楼。这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对已经为这场战争、为这个国家,倾注了全部心血、精力的耶律阿保机而言,就更显艰难。但是,耶律阿保机绝不容许自己死在城门旁的逼仄角楼里。 耶律阿保机知道,他的大限已经来临。他清楚的知道,在班师途中就已知道。若不是战争未休,他心头的挂念太盛,他也撑不到西楼。今日黎明前睁开双眼,那是垂死梦中惊坐起。他也知道,今日风采是回光返照,是他最后一口气。 常人这一口气,只不过能说最后一番话,但他是契丹帝国的开国皇帝,戎马一生,哪怕是这最后一口气,他也要用力吊着,也要狠狠用在战场上。 登顶城楼,耶律阿保机被扶到栏前,他摆脱亲卫搀扶,用尽浑身力气站直了身躯,挥手让亲卫们退下。城楼辉煌的灯火里,身着黄金甲的契丹皇帝,依旧身姿挺拔。 耶律阿保机望着城外,苍老而浑厚的双眸既有不甘,又显得沉静,彼处激战正酣,两军正在殊死鏖战。 耶律阿保机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在这片战场上,哪怕是他即将死亡,他也用最后之力,将战场形势捏在手里,从而左右胜局。 碧石城,弯弓月,星辰如海,天地如歌。 因部落争斗,耶律阿保机少年时随父逃亡,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成年后为部落东征西讨,屡战屡胜,遂掌大权。 二十年前,阿保机成为契丹八部酋长。因不愿失去权力,遂以铁血手腕,改契丹首领轮选制为世袭制。 十年前,建立契丹国。 至今日,契丹已是漠北草原唯一霸主。 这一生,金戈铁马,阴谋算计,沙场谋胜,争权夺利,而最终谢幕时,他是漠北草原唯一的帝王。 脚下是西楼、是契丹国,耶律阿保机站在这里,在这他建立的帝国里,面对一生永无休止的战争,忘却了艰难困苦、屈辱荣耀,淡漠了呕心沥血、悲欢离合,远离了未竟的梦想、未平的不甘。 他把他的一生,包括他的最后一口气,都献给了他亲手缔造的帝国。 这一刻,清风徐来,他闭上了双眼。 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殡天! 第446章 一代雄主终落幕,兴亡从来因人事(中) 李从璟找到耶律倍,两人装模作样交上手,李从璟沉眉低声喝问:“耶律倍,你如此战法,是意欲与本帅鱼死网破?” 耶律倍接下李从璟挥过来的长槊,切声道:“李从璟,你可知道,你要兵败了?”语调复杂,还有几分气急败坏。 “本帅是否会败不可知,你却是要命丧九泉了!”李从璟拨开耶律倍斩过来的马刀,厉声道。 “你要在阵前斩孤?”耶律倍竖起眉头。 “放屁!”李从璟恼火地骂道,“你可知,耶律阿保机已经殡天?!” “放你娘的屁!”耶律倍怒不可遏,狠狠向李从璟挥了一刀,终究还是道:“勤王之师天不亮就会到,这是父皇专门为你而备的,目的就是将你困杀于此!孤劝你带唐军速走,再晚你就撤不掉了!” “我操!”李从璟将长槊弹向耶律倍脑门,怒气不比耶律倍少半分,“耶律倍,你真当本帅信口雌黄?本帅且问你,耶律德光何在?” 耶律倍怔了怔,手中动作慢了半分,差些被李从璟长槊扫到脑门,惹得李从璟不得不喊了一声“当心”。耶律倍脸色巨变,“你怎会知晓这些?” “本帅若不知晓这些,如何与你谋国!”李从璟懊恼道,“你再不回去,明日耶律德光就是契丹皇帝,你就只能等死!” 话至此处,两人齐声道了一句“厉害”,似是知道奈何不了对方,都再无交战之意,纷纷调转马头就走。 …… 李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