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在相隔二十三年后还能一眼认出他来。只是从前那张青涩的俊容如今多了岁月的痕迹,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儒雅,而曾经单薄的肩,现在宽厚如伟岸的山脉。仿佛依过去,就足以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流水年华。 “诸盈,雪太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晏南飞恳求地看着她。 她回过神,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又转过身去。家中航航和梓然在等她,那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所谓的故人,早已是过去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诸盈!”晏南飞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坐坐,那么让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要送我?”诸盈冷冷地问。 “天气很冷,我---也想和你说说话。”晏南飞不敢直视诸盈清冽的眸光。 “这不是北京历史上第一场雪,这个温度也不是北京的最低温度,这条路,我走了近十年,我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今天要因你而改变呢?”而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说的? 二十三年,能有什么掩埋不了? “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是想---”晏南飞急得哽咽,一时说不下去。 “你想什么,我需要知道吗?”诸盈缓缓闭了下眼睛,越过他,径直向前。 晏南飞默默地跟上。 她也没有厉声让他走开,自顾走着,当他如街上同行的路人。走下地铁口,她刷卡进站。 他显然在北京是从不坐地铁的,被挡在了关卡前。慌乱的他竟然像个少年般一跃跳了进去,追上她。 站台上稀稀疏疏的人流,多数有人同行,头挨着头,低声轻语。她目不斜视地站着,专心等车进站。 “对不起,那一年我没有遵守承诺。”他不自然地低下头,脸和脖子都胀红了。 诸盈侧过身来,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天外来客。 “我不为自己辩护,我负你是事实,也不敢乞求你原谅。” “那你现在在干吗?”诸盈觉得好笑之至。 “我想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她轻蔑的注视下,他已经完全无地自容了。如果可以,他想尽他所能弥补她。 “和你有关系吗?” 面色如土,他黯然地低下眼帘,“我确实没有资格问---我想问那一年你----” “晏南飞,也许你曾想像过我们应抱头痛哭,或者我对你漫骂指责。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看见你,是让我意外,但我真的挤不出别的情绪。请不要再翻从前的日记本,我们都已人到中年。年少的时候,做过一些傻事,都可以理解,没有人会去当真。理解不代表想去重温,我们不再是任性的年纪了,所以你刚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走。” 诸盈话音刚落,列车卷起强大的气流,呼啸着进站。她随着人流进入车厢,车门在他面前咣地合上。 他看见诸盈的影子映在车门上,然后越来越远,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人像垮掉的堤岸,立都立不住,不得不扶着旁边的灯柱。 她表现得多么镇定,没有恨没有怨。她说她没有把他的誓言当过真,没有等过他,她含蓄地暗示,让他不要破坏她现在的生活,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 他,狼狈得像个粗劣的笑话。 呵----- 可是他的心现在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他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让他还怎么走开? 诸盈提前一站下了车,外面虽然很冷,但她还是想吹吹风。 在地铁上,她的腿一直在抖。挨着她的小姑娘好心地问她是不是冻了?也许受冻的是心吧! 年少的时候,做傻事可以理解。但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更正,而笨拙的人会站在原地久久地不知所措。 他是聪明的。 她是笨拙的。 誓言于他来讲,是热血翻涌时助兴的呓语。她却信以为山无棱、天地合才可改变的重诺。 那年的爱,纯真质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与他为敌,她仍能坚定不移相信他是世上最值得爱的那个人。 她沿着他走过的踪迹,一步步寻来。 他上过课的教室,温习的图书馆、踢球的球场、吃饭的餐厅、买日用品的小超市、走过的林中小径,她一遍遍地走。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头发被风吹得杂乱,她不觉得孤单,因为他在她的心中。 找到他的导师,和导师谈读书时的他。笑容挂在她的嘴角,眸子如星辰般晶亮。 十二年后,导师告诉她,他早已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