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华夙撑在桌上的手抬,伸出根手指朝吴襄镇所在指去,淡声道:上回企图困我的雾阵,阵眼在此处,镇阵舍利也被我毁去。此次祁安血光骤起,煞气业障更重,布阵人尚还在祁安,观昨夜天穹血雾,料想 她话音骤顿,悬在吴襄镇上的食指缓缓移开,朝祁安西门的方向指,当在此地,往西血光最甚,业障更重。 那细长的手指过处,猩红血雾浮于这市景图上,绵延近三里路。 三里不长不短,可若再蔓延,指不定得烧至容府上空。 容离愣愣看着,只见有几处倒是干净,祁安城里或多或少都沾了些稀碎的血光,只城门外不染分毫。 循着这血光,不就能逮到布阵者了? 容离心底琢磨,忽道:要去的官府,恰就在城西。 你她踟蹰了阵,不知华夙是不是已有了别的主意。 我与你道。华夙收了手,朝屋门看了眼,又说:屋外的人尚还在等你。 容离自然知道,匆匆将挂在肘弯的袄子披上,可你就这么去城西,不会恰好撞进这凶阵里? 她往腰带上别了香囊,眼抬问道:可还要空青把垂珠带来? 带来。华夙颔首,这时候又不矫情了。 容离走出屋门,眼看见屋外等候的老管家。 老管家拱手:姑娘收拾好了? 且再等等。容离朝檐柱下站着的空青招了招手,去把垂珠抱来。 空青应声:是。 老管家并未多问,大姑娘让等,他便等着,大姑娘愿意去画押便已是极好的事。 华夙站在门槛里,还未来得及踏出去,刚侧目,就看见躲在檐柱后的玉琢被吓得匿进了柱子里,似与那红柱合为体般。她收回目光,仰头观天。 天穹上白云泊动,净如湖面。 容离虽穿了狐毛袄子,可站在寒风里仍会瑟瑟发抖。她余光望见华夙正仰着头,跟着抬手往下眼睑点了下,还未来得及抹至眼梢,便见小芙走了过来。 小芙走来扶她,看着自家姑娘被风吹得脸都白了,忙不迭问:可要把帷帽拿来? 不必。容离摇头,顿在眼角的手略微动,慢腾腾画至眼梢。 这时,右目所见蓦地变,原本澄净的天染满了血光,天云俱是朱红,隆隆黑雾如烟般腾天而上,而其最为浓密处,果真是在城西。 容离看得头晕目眩,胃里阵翻腾,口酸水涌上喉咙,她忙不迭闭起右眼,颤着手又在下眼睑画了道,再睁眼时,眼前才恢复如常。 小芙哪知自家姑娘在干什么,讷讷问:姑娘可是眼睛进沙子了,奴婢看看? 说完她还真踮起脚,朝容离眼里看,抬手小心翼翼托起姑娘的下颌。 容离装作是眼睛进了沙子,眼帘颤巍巍地抖着,澄莹的双目潮湿津润。 华夙睨了过去,只见这小婢女越靠越近,就跟要亲上容离眼睑,于是转开眼,目空切般望向别处。 小芙吹了两下,姑娘好些了么? 容离眨着眼,轻声道:好些了。 小芙这才松了口气,捏起帕子给她拭去额角的冷汗,姑娘若是哪儿不舒服了,还是让五夫人去吧。 老管家就在边上站着,闻言挺直了腰背,不动声色地朝这丫头睨了眼。 小芙见状嘟囔了声,姑娘才出门眼里就进了沙子。 容离垂下眼,轻叹了声,小芙。 小芙立即住嘴。 华夙回过头,方才容离抹眼梢时她已看在眼里,却不曾阻拦,就想看这丫头能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她若有所思地朝蒙芫那屋看去,思及容离晨时提及的婴尸,本是不想理会的,但料想这丫头心里头定念着,于是身转,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容离险些就跟了上去,已经迈出了步,硬生生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小芙忧心满面,还捏着帕子给容离擦汗,若是老爷回来,哪还用得着姑娘去官府画押,那三夫人病得可真是巧,她这病,咱们什么事都赶上了。 她不敢说太大声,省得被那老管家听到,届时又要落人口舌。 容离抬手往额上掩,不让她碰了,轻声道:香粉都被你擦掉了。 小芙连忙收了手,气哼哼地努起嘴。 容离侧过身,余光往蒙芫那屋子瞧,然而华夙已经穿进了那扇墙,屋里种种,她俱是看不见。 老管家站得腰直背挺,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就干等着,催也不催。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