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阵,空青把垂珠抱了过来,这猫儿转着灵动的眼,在她怀中翻来覆去,分明是吃饱又有劲了。她把猫递给了容离,姑娘,垂珠抱来了。 容离伸手去接,许是她身上沾了华夙的气息,这猫进她怀中,登时乖得动也不动,本来转个不停的眸子静静睁着,副犯怵的模样。 空青退了下去,姑娘身边有小芙跟着,自然无需她陪。 在抱到猫后,进了主屋的华夙也从里面穿了出来,她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惊得让容离差点没把猫抱稳。她道:蒙氏床下的木盒里确实放了具婴儿尸,那婴儿尸身上还残留着些气味,嗅着有些熟悉。 容离动了动唇,未将话音道出来,看唇形,分明说的是什么气味。 华夙竟然看懂了,黑银二色的发辫在身后摆动着,未被束紧的细碎发丝迎风飞扬,被困在竹院里那位,你那二娘的气息。 她语调平静,容离却是听得如遭雷劈,心里个咯噔,险些没喘上气。 容离眸光黯,小芙便紧张问道:姑娘怎么了。 说完,小芙还想去探自家姑娘的额温,生怕姑娘只吹了这么阵风,就给吹出病来了。 容离抬手按着胸口,半晌才回过神,心里琢磨着,那婴儿尸怎会沾染上朱氏的气息,又想朱氏小产时的那肚子隆起的幅度,料想那时朱氏肚子里的孩儿应当也刚成形。 她皱着眉,个荒唐的念头从心底涌了上来,那木盒里的婴儿尸,会不会就是从二娘的棺材里偷出来。 朱氏死后,府中是操办了丧礼的,在府中停棺数日,后来说是要去煞,便将尸体也烧了,最后只余下了坛骨灰,那骨灰现还在竹院主屋的门下埋着。 那口棺材在府中究竟停了几日,她着实记不清了,但她身子弱,是守不得夜的,故而有没有趁夜动了那口棺,她并不知晓。 这么想,当真有些古怪,说是去煞,竹院确实去了些道士做法,可那些道士究竟是不是在去煞,她委实不清楚。 华夙静静看她,身形蓦地消散,化成了黑烟灌进了垂珠的躯壳里。 容离怀中的猫陡然沉了几分,她蓦地回神,垂眼时恰好对上那双冰冷的绿瞳,好似被当头泼了冰河里的水,浑身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若那婴儿尸当真是从二娘肚子里出来的,那蒙芫非死不可,她这是 杀了人,又想将旁人的子嗣据为己有。 蒙芫入容府十余年都未怀上,想来她是怀不得,才动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也不知此法是不是也是那和尚教她的。 姑娘,要走了么。小芙朝老管家望去。 容离颔首,抱猫的手格外拘谨,哪像旁人饲养狸奴,不将其揉搓阵不肯罢休。旁人养的是猫儿,她怀里的是个祖宗,哪是能比的。 老管家躬着身,大姑娘,马车已备好。 轿子呢。容离朝院门外望去。 软轿也已抬来,大姑娘请上轿。老管家温温吞吞道。 容离抬着脚凳上了软轿,轿子摇晃的朝府门去,到了府门,换上了马车,牵着缰绳的车夫口中喊出声驾,黄马便嘚嘚抬腿,拉着车朝官府去。 黑猫伏在她怀里动不动,好似灵魂出窍,实则华夙的魂还留在这壳子里,压得容离的手有点儿沉。 容离掀起垂帘,朝街上望了眼,往来行人俱避开了马车。 容府的马车华贵非常,路人驻足注目,个个小声低语着,就连酒楼茶肆里坐着的公子哥,也纷纷朝街上看。 容离放下垂帘,端坐了回去,想起前世将她打死的那纨绔此世还未见着,那口气她必是咽不下的,等蒙芫的事儿了,她得寻个机会,去会会那纨绔。 她正想着报复之事,怀里黑猫忽地嘤嘤叫唤,可传至她耳畔的另个声音,却并非这么稚嫩细弱,清冷得似不带任何心绪,酥却不软。 华夙道:确实在城西。 容离听明白了,说的约莫是阵眼所在。 过了阵,马车停在了官府门外,老管家坐在马夫边上,见官府到了,便下马掀起了帘子,还把脚凳放在了马车下,好让容离踩着落地。 这帘子掀,凛冽的风个劲往车舆里钻。 容离捏紧了领口,在小芙下了车后,才搭着她的手缓缓踩在脚凳上,慢腾腾落了地。 官府外静悄悄片,连个行人也不见,门外左右各立大石狮,守门的官兵身穿灰甲,持着□□各站边。 老管家走上前,将信笺予守门的官兵看,回头道:大姑娘随我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