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礼部奏报前礼部侍郎、二等伯曹寅病故的折子外,剩下的还有曹寅的遗折,吏部奏报曹寅嫡长子曹颙交印丁忧的折子,曹寅嫡长子户科掌印给事中、和硕额驸曹颙奏报其父九月十一丑初初刻(凌晨一点一十五)病故的折子。 康熙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乱糟糟的。 最后一次看到曹寅,是在大行皇太后出殡之日。曹寅站在众勋爵之列,虽然身形单薄,看着老迈,但是康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相交五十余年,只要一个眼神,康熙就能明白这个心腹臣子眼中的担心之意。 他当时既是感伤,又觉得好笑,曹寅比自己还小几岁,自己用着他担心了? 是了,不需他担心。 八岁登基的帝王,有着无人比敌的骄傲。 在他心中,从来就不曾瞧得起过曹寅。待臣子如“手足”,也是少年帝王的驽人之道。就是满脸温煦之时,他的心底是不是也泛着帝王将人心把玩于鼓掌的得意? 曹寅于他来说,是保姆嬷嬷之子,是可以放心使唤的奴才。 就在他穿着龙袍,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辅臣的脸色,是不是心里也羡慕幼年曹寅的自由自在? 当他的皇帝权威被三藩逼迫,失了半壁江山时,是不是也羡慕曹寅的少年多才,名声鹊起? 能怜容若之才,提拔到身边,青睐有加;却不愿曹寅春风得意,榜上有名,在会试前将他调开,原因何来? 一个出身相府,是满洲叶赫部的嫡系,爱新觉罗的外孙;一个出身前朝降臣,皇家包衣,天子的奴才。这就是二人的不同。前者驽之以“情”,待之以诚;后者驽之以“恩”,提拔于微末,这就是帝王心术。 看着打小依赖的孙嬷嬷,称赞比自己年幼几岁的曹寅“早慧”时,年少的帝王心中也隐隐的起了嫉妒之心。 帝王的情感是霸道的,即便他那时还年幼,无法亲政,但是渴望身边的人全部的注意力是每个孩子不可避免的任性。 即便后来他大了,即便孙嬷嬷后来出宫,他也不愿曹寅展翅鹏程,成为孙嬷嬷最骄傲的儿子。 在他的心中,希望孙嬷嬷引以为傲之人,只有一个。 待他平定了“三藩”,收复了“台湾”,打败了噶尔丹,蜕变成一位成熟的帝王。幼年隐藏的嫉妒之心,早已是如烟往事,了无踪迹。 就是他自己个儿,午夜梦回之时,也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小小的“嫉妒”一个奴才。 对曹家的施恩,换来了曹家几代人的忠心。 直到这时,康熙心中才真正将曹家划成“自己人”。 那是看护他十几年,给与他无数关爱的嬷嬷;那是因他一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