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突然全都消失掉了。 原来要撇清有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难做到的事情。 她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去,房梁上那鸟架已不在。那鹦鹉按说是知晓如何飞回来的,却没有飞回来。她不想管,兴许那鹦鹉真的成精了,它知道她讨厌它。 她比段云琅年长三岁,地位比他低了许多,是以一直比他活得清楚。他有时会不管不顾地说些浑话,她听了偶尔也是高兴的,但她知道是不可能成真的。 或许成熟与幼稚、抑或世故与天真的差别,也就在于还会不会做梦。 五郎不来找她了,或许是他也知道,这样做梦不应该,或者,就算他自己因那锦绣丛中寂寞无聊耐不住要做梦,也不该拖着旁人一起吧。 她坐下来,一抬头便看见段五送的银香球,因天气转暖,高高悬在了床头。她盯了半天那弯曲而坚硬的莲花纹,眼神里的亮光渐渐地黯灭了下去。 无论如何,她感谢高高在上的陈留王,曾经给过她一个这样的梦。 就如那挂起来的银香球,精致,空洞,开春便要收起。可它毕竟终究是个美丽的梦,她在这个梦里,曾经那么地欢喜。 人生有多少坎坷,她一场场经历下来,心都被磨得糙了,他却不一样。她矛盾极了,既希望他能继续幼稚天真下去,又希望他能成熟世故起来,总之……她希望他欢喜,至于在何处欢喜……他并不是非她不可的,不是吗? 她过去待他也不是那么好……他大约马上就能忘记自己了吧。 院子里那栽接使指挥了半天,闹得尘土飞扬,忽而有人从院外奔进来,与他附耳说了几句,他脸色一变,拍拍身上尘土便欲去敲门,却又迟疑地一把拉过旁边的小内官道:“你,你去报上一报,圣人召!” 那小内官一听,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到屋边敲了敲门唤:“殷娘子?殷娘子,有要紧事儿,烦您出来接个旨哩!” 这话说得分外婉转客气——这道圣旨突如其来,谁也不知道门后的这位娘子明日会有怎样的造化。 小内官屏息静待,在他身后,栽接使与那前来传话的宦官也都呆了脸,心中对那女人产生了不可抑止的好奇reads;穿去女尊做相士。 不多时,门开了。 女人站在午后的辰光中,尖尖的下巴,幽深的眼,几缕长发自颊边垂落,掩进素色的衣祍里。并不是空前绝后的美丽,甚至神态很不友好,却能让人于凝视之中渐渐屏息。对着这些前倨后恭的宦官,她轻轻地笑了,“几位公公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那传话的宦官忙站出来道,“奴是宣徽使周公公指下,传圣人口谕,请殷娘子到兴庆宫一趟。” 殷染连眉毛都未动一下,“稍等,我换件衣裳。” 说着她便要关门,却被那宦官叫住:“娘子且慢!圣人已将您的衣裳备好了……” 殷染便看着几个宦官抬来一口箱子,在尘土腌臜的院落里打开来,流光灿烂的几件襦裙并披帛、里衣等物,一时耀人眼目。她顿了顿,眸中光芒不知转了几许,揽了揽身上衣衫道:“抬进来吧。” 待她换好衣裳,已近申时。走出院落,并不意外地看见兴庆宫来的车马边等候的人,是大公公周镜。 圣旨莫名其妙突然降下掖庭宫,没有周镜这样的人物镇住场子,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将人请过去? 殷染淡淡一笑,“劳驾周公公了。” 周镜躬身,彬彬有礼地道:“娘子请。” 她并不客气,周镜既躬下了身,她也就踩着周镜的背上了车。旁边的宫女宦官们全看见了,顿时倒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 直到那车马已远走多时了,张口结舌的栽接使仍未缓过神来。 “这女人有什么好?”有人嘀咕着,“摆一副死人脸,笑一笑都瘆得慌!” 内常侍袁贤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不冷不热的话声惊得那人一跳:“这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