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琮欢喜地丢了老母鸡拍手笑:“太好了,五弟太好了!” 刘垂文哀哀地唤了一声:“这都要击钲了,殿下……”1 段云琅回头看了他一眼。 刘垂文只得噤了声。 他知道殿下此刻心情不好,虽然看上去与寻常是一般无二地无赖。待他们赶到宫外,只怕早就散了市了,哪里还有什么斗鸡可买?刘垂文是不想管了,他琢磨着,明日不知还会闹出殿下怎样的荒唐话来。 刘垂文并没有琢磨太久。 第二日,东平王、陈留王大闹东西二市、纠集无赖少年斗鸡整宿的事情便传遍了长安。 *** 春风拂得人心发软,殷染寻了个好天气,搬一把倚床到廊下读书,便听见邻屋宫人都在讨论两位皇子闹出来的趣事儿。 她懒懒地抬头,茫然地盯着鹦鹉架子。那鹦鹉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多了,得她一个眼神,当即“嘎嘎”乱叫起来。 那些议论的声音顿时停了,宫人们不满地往她的方向啐了数口,回屋关门。 她却仍是发呆。 小七的病好了。 五郎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是再也不来找她了。 戚冰、红烟、许贤妃,宫里头的这些人,忽然间都离她很遥远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坐着,几与等死无异。 原来……原来离开了他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鹦鹉停了叫唤,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她。她呆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提着鸟架就往外走。鹦鹉被她吓住,两只爪子死命地抓紧了乌丝杆,翅膀不住地扑腾,两眼瞪得溜圆—— 她一直提着它走到了院墙外,道:“你也别太讨嫌,自己飞掉,行不行?” 很冷的语气,恐怕连鹦鹉都没遇见过她这么冷的语气。 所以连鹦鹉都瑟缩了毛羽,一动不敢动。 她深吸一口气,耐心道:“想玩是不是?我却不想奉陪了。留着你,迟早是个祸害,你自己不知道,还想害我吗?” 说完,她将鸟架放在地上,转身往回走。 鹦鹉傻愣愣地看着她进了院子,刚扑腾翅膀想飞,却见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43章 春信(一) 二月春寒,七皇子的病症终于好了个完全,圣人摆开大宴庆祝了一番,最后宣布,将七皇子再度移去兴庆宫。 许贤妃闻而变色,除簪披发,伏首请罪,直道自己当初没能照料好七皇子,致使他被贼人害得染上了污秽之气,如今她也无话可说,只求圣人容她洗心革面云云reads;妃本轻狂之傻王盛宠。 当着宫中众人的面,圣人神色温柔地将许贤妃搀扶起来,捋了捋她的乱发,轻声道:“临漪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同你二十年夫妻了,难道还信不过你?只是大明宫毕竟人多事杂,兼之皇祖母晚年寂寞,让她带带孩子,我们时常过去瞧上一瞧,不好么?” 这番话说得和柔体贴,在座诸人听得几乎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原来圣人还有这种温柔得掐出水来的时候。许贤妃哭得已是梨花带雨,圣人就势将她往怀中一揽,轻轻拍着她哄慰,宫里的女人们莫不看红了眼。 二十年,二十年恩宠不衰,许家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幸好许贤妃膝下无子——若有子时,那还了得?! 千篇一律的艳羡眼神之中,只有高仲甫的神色始终冷凝,见圣人的目光扫来,他不重不轻地哼了一声。 段臻却冲他微微一笑。 *** 春日光景烂漫,中和节后、上巳节前,便掖庭宫里,都是春-色新鲜。去岁挖去了桂树的地方,今年种下了几株夹竹桃,只是来的人已不再是袁贤了。 殷染隔着窗儿看这些不熟的宦官们忙里忙外,心中觉出了几分兴味:他不在了,连同所有与他有干系的人、所有与他有干系的事,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