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点。” “是,是。”檀苑主事这才继续道,“自验过身,张大人便不大对劲。约么一个时辰前,奴听到一声响,急忙赶回屋里,就见到张大人捏着碎瓷片将自己脖子给划了。” 张湍卧在担架上昏迷不醒,脖颈缠着厚厚纱布,一侧透出鲜红血迹。 “碎瓷片?”她在站在一旁,垂眼看着纱布红痕。 “奴看张大人脸色不对,就命底下人熬了碗参汤送来,张大人将汤碗摔碎后拿着碎瓷片划伤自己。奴见到时就立刻请了御医。” 笼中投水寻死,安分了些日子。现下去了檀苑,又拿碎瓷自刎。 真是想方设法给她找不痛快。 见人昏昏睡?着,她踢一脚担架,人随担架摇晃两下,面上却无丝毫反应。 惹她不快,哪能容他安稳躺着。 她道:“把人弄醒。” 作者有话说: 1滑冰,古时称之为“冰戏”或“冰嬉”,而冰鞋则称为“冰缎”。 2征求一下大家意见,大家希望更新时间定在上午中午还是晚上?定下来以后就定时更文,非必要原因不会断更。 ? 第30章 银针施下,将人激醒。 濒死沉睡如见春日。和光照下,绿野一望无际,嫩黄素白槿紫,各色小花零星点缀浅草之间。微风过时芳草斜斜缠上足踝,劝他慢行。 他走得很慢,很慢。 迎春风,沐春光,闻春声,恬静闲适。 ——“醒了?” 轻声慢语细细音间,忽起一腔抑扬顿挫,砸碎春景。 寒意丝丝缕缕如蛇缠身,冷风号号悲鸣不止,是万物枯衰寂灭之季。他张开眼睛,眼前一片红,是裙摆水红,是官衣朱红,是笼外遮天蔽日的丝绸艳红。是胭脂色,是满腔愤,是三尺白绫绞颈浸染的污秽之血。 他张了张眼,一声苦笑,继而不顾脖颈伤痛,无声长笑。 竟是求死不能。 赵令僖不容他躺卧回话,宫人蹲跪一旁,将他扶起半卧于担架,任他斜靠在肩。倚来时竟似无物,半年前尚身姿如松鹤,现在却是形销骨立。好端端一个人,如今只剩下一张皮,一副骨头架,勉强吊着一口气苟活于世。 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抬了抬手,试图扯动脖间纱布,刚刚抬平便无力垂落一旁。 “你想死?”赵令僖微微抬眉,疑声问:“因为父母逃得无影无踪,觉得本宫抓不到人,你就敢不经准允自寻短见?” 他无力回话,亦无心回话。 赵令僖奇道:“难道你不知道?人活在世,有九族。父母逃了,还有父族、母族、妻族。即便无妻,亦有父族四、母族三,他们都跑得了吗?即便他们都跑了,还有你的授业恩师、同窗好友,他们又能跑得了吗?” 一人之死,要牵连父母、族亲、师生乃至友邻。仅为他自刎求死,便要造此杀业,何其荒谬。 倒是忘了,她一向如此荒谬。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为玩物。 “湍不过贱命一条。”他戚戚惨笑,“如此也好,亲朋好友作伴,九泉之下,不寂寥。”气若游丝,声如蚊蝇。宫人附耳努力细听,辨出了大概,心中惶惶不敢回话。 她见他双唇微动,命一旁宫人复述。 宫人胆怯,小声将张湍所言回禀于她。 她很是诧异,自己不敬尊者,忤逆犯上,竟要拉着所有人陪他一同下地狱。遂又嫌道:“真自私。” 自私。 分明是她妄造杀业,以亲族好友性命要挟他,要挟不成,还要污他自私。内狱刑罚,囚笼禁辱,檀苑侮玩,他无端遭罪,却还要背负德行低劣骂名。张湍蓦然发笑。脏腑骤然焚起一团烈火,燃遍胸腔,烧至咽喉。 腥气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