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避就能避开的吗?”梁峰反问道。 崔稷立时没了言语。是啊,若是人家有意刁难,又怎么能避开? 见崔稷无话可说,梁峰摇了摇头:“还是见机行事吧。” 隔日,梁峰和崔稷二人,一同乘上牛车,向着司空府而去。并没有接受崔稷的建议,梁峰仍旧是大袖宽袍,丝履纱冠。衣服穿得整齐得体,面上也未曾涂抹脂粉,带着三分病态,七分肃容,登门求拜。 在侍从的引领下,两人穿过蜿蜒回廊,精致楼台,向着司空府后院而去。六月正是烈日炎炎,暑热难消的时候,然而司空府中绿树遍植,碧水环绕,就连暑气都被逼退了三分。当跨入庭院时,喧杂的人声乐声,随风飘来。只见临水的巨大亭台之上,一群人正在饮酒作乐。 为首那人,年约五旬,容貌不见衰老,反到清俊雅致,有了些脱尘的仙气。他的衣着也十分打眼,衣袍大敞,外露心衣,头上无冠,足踏木屐,简直不像是待客,而像是酒醉正酣。身旁七八个陪客,也都大多同他一样,衣衫不整,箕踞仰卧,一副放诞不羁的模样。 梁峰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抽。是了,这才是当世名士最流行的打扮。 因受竹林七贤影响,此时放诞已经成了名士中的主流行为,裸袒箕踞不再是有辱斯文,而成了一种表现气度和个性的方式。当然,也免不了有寒食散从旁影响。 不过这样的装束示人,是梁峰万万不能忍的。所谓“心衣”其实就是肚兜,一群留着胡子的大老爷们,衣衫大敞,穿着肚兜,露出白花花的肚腩或是干瘪发皱的胸腹,简直不忍细看。在家乘凉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还真需要一定的勇气。 不过并未把想法表露在面上,梁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陈郡柘梁丰,见过王司空。” 主位之上,王衍放下了手中酒盏,细长的凤目微眯,看向来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上党太守。虽然地处并州,但是梁子熙的大名,在洛阳可是久有流传。且不说佛子避疫的事情,只是当初击杀严籍,勇夺上党,就让他在朝中诸公心中,留下了个名号。 然而留名是留名,谁能想到他在上党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击退匈奴来犯也就罢了,日食夺城、解围晋阳,更是出人意料。如今就连年幼的天子都记挂上了这个名字,司马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王衍就受司马越之托,先来试探试探这个上党太守的根底。看看他究竟心向何处? 宴是设下了,也摆出了清谈架势。这第一眼,却让王衍忍不住在心底暗赞。 只见来人一身简单至极的袍服,无粉无黛,无香无花,反倒衬出了十足容色。加之此子身量即高,体又纤瘦,苍白病容更是让人怜惜。王衍自己长的就好,也喜欢那些容貌俊美之人。若是只论长相,这人可是足以过关了。 不过赞赏只是一瞬,王衍摇了摇手中白玉麈尾,哈哈笑道:“未曾想梁太守如此姿容。只是为何炎炎夏日,还这般拘束呢?” 是啊,在座诸人,都是衣襟大敞的模样,唯独梁峰穿着周正。这说浅了,是他没有放达的气度,说深了,则是不愿与他们沆瀣一气。这个下马威,使得可有些锋锐。 梁峰只是一笑:“心若自在,何必循行?衣衫不过外物,穿的舒心即可。” 这话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既没有马上解开衣服,谄媚的投入他们的行列,也没有板起面孔讲什么道德礼仪。这样的回答,不止王衍,就连他身侧几人都哈哈大笑,齐声称赞。 王衍也笑了:“此子容仪,不亚卫祭酒也!来来,入席畅饮!” 这个卫祭酒,说的正是刚刚上任的太傅西阁祭酒卫玠。出身高门,又容貌绝佳,卫玠如今也是洛阳鼎鼎大名的人物。只论容貌,这两人真是相去仿佛。 梁峰也不推拒,在下手客席落座。 侍婢立刻斟上了满满一杯酒,送到了梁峰面前。这酒,是万万推不得,然而梁峰却没有举杯,只是道:“下官如今正在服药,不能饮酒,还请司空见谅。” “哦?”没想到他敢当面推拒,王衍挑了挑眉,“子熙患得何病?” “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