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里,他在丰台就要收到宫里消息。 他会怎么想? 也许要半夜起来喝一壶,把剑磨锋?这多可恶。 “给朕滚出去!” 又受他的重话。王疏月下意识地颤了颤肩。 但她也没有真的退出去。 素日里他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握着兄长和父亲的前途。好歹也出过银钱,让王家重修了卧云精舍。这会儿就当是替王家报答他的恩典吧。 王疏月打横一条心,进都进来了,奉得又是皇后的命,她赖着,何庆这些人能把她怎么样,至于这位要命的爷,也不是第一日认识他,说话永远朝着她的脸砸,好在她心大,不然,真就要步春环的后尘。 现在她能怎么样呢。算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谁叫他病着呢。还是这听天由命的要命病。 “何庆!” 皇帝见他呆着没动,提声就就向外唤人来架。 见他要发作,王疏月把思绪收回来,出声阻他道:“主子别怪责何公公,是奴才自己要进来服侍您的。” 皇帝信她才有鬼了。他一手指在她的脑门心上。 “王疏月,你再欺君,朕就摘了你脑袋。不光你的,何庆这些人违逆朕意,朕看,脑袋也都别要了!” 他现在身上难受,难免说话也难听。 何庆在外面听得脚背发痒,他越发看不明白了,皇帝究竟是要对王疏月好,还是单纯就不想见她,要把她给逼走。 王疏月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她此时的想法却比何庆直白清晰得多。 既然已经打定注意守他这一次,摘就摘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拿这话来吓自己了。之前在雪地里,她为了贺临犯那么大事,他也连顿棍杖都没下给她。 对着自己,皇帝说得都比做得凶。 想着,她也就没那么难受,重新伏下身道,认道“昨日的事奴才知罪。奴才在月华门上想了一夜,主子您骂得很对,都是奴才昏了头,才会纠结些不该纠结的事。主子,您就不要撵奴才出去,就您当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把话说成这样,皇帝却莫名地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同情之音。 怎么讲呢,刚刚感觉到这丝同情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撕了。他这一生走得每一步都有无数白骨委在荒丘。断送前程的,断送性命的,大可来恨他。但他绝受不了同情。尤其是女人的同情。 “王疏月,你就是从来不信,朕会要你的命!” “也不是您说的那样。” 皇帝胃里酸疼起来。一夜之间他被摁着灌了好些药,这会儿难受得很,她竟还要犟他。 “王疏月……” “主子,您听奴才说完。奴才的命,一直都是捏在主子手里的。若认真说来,卧云精舍得那几年,是主子养着奴才,奴才知恩图报,合该进来伺候。只是主子错会了奴才的意思。” 说着,她稍稍抬起头。 皇帝注意到,她今日倒是刻意穿了一身紫褐色的宁绸衣裳,原本是个如白月光一般光洁的人,这时竟被衣裳衬得有些暗淡,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从前认为这个色儿很顺他的眼,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却不是那么的好看。 王疏月不知道皇帝的思绪打偏。仍续着她想说的话。 “主子,不该有的想法,奴才不敢有。事实上,奴才在南书房当差当得越久,越怕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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