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顿了顿,她差一点说出春环的事,但话到口中又被理智摁了回去。 以前王疏月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为人处世之上是个笨拙的人。直到遇到了贺庞。与他磨合比与贺临磨合要艰难很多。 和皇帝相处,不能总藏着自己的心,藏久了,他会起疑,觉得你这个人捉摸不透,有歹心。但如果全部由着性子说出来,又可能真的会触到逆鳞丢脑袋。但即便如此,王疏月仍然想拥有一些表达上的自由。 他既然准她看着自己,那她直直地就看过去。 这虽是一个直视天颜就会掉脑袋的时代。但正因如此,所以触到底线的那一霎那,人才会有被苦海喷吐出海面的快感。若再跌回去时,还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那就真是太好了。 “主子,奴才求您体谅。奴才往往怕得厉害了,就会说错话。其实奴才很想活着,但您时常会说,要摘了奴才的脑袋,有的时候,奴才觉得您说的是气话,但有的时候,哪怕您不说这样话,奴才也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 皇帝觉得,她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她的话,却远远没有在他面前说明白。 不过,王疏月怕他。不是同情他,这到挺好的。 “王疏月,知道怕就还有得救。” “是,奴才也觉得,奴才还有救。” 皇帝一窒,莫名想笑。 不得不说,这么一通伤及自尊的火,又被王疏月莫名奇妙地摁灭了。 何庆在外头松了一口气儿。 这会儿正逢上太医院的人来敬药。何庆眼瞅着里头安宁下来。摆了摆手,示意人进去:“进去了把碗端给王姑娘的。嘿。毛手子,仔细门槛儿啊。” 皇帝吃药从不要谁服侍,也从不就什么果脯子来压苦。 但女子愿意在这些事上用心,他才喝了一半,手边就捧来一盘杏脯子。她有一点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练字的原因,没心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极稳。好比这会儿。皇帝把喝了一半的药放到她手中的托盘中,那药汤不一会儿就静下来,一丝圈纹都不剩。 她没有走,耐心地等着皇帝在那一盘大同小异的果脯里翻捡。人平静下来后,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这又是她的另一样好。尽管看起来瘦弱的,气色却天生好,不像婉常在,长得水灵,却总带着病态风流。 皇帝咬了一块他觉得顺眼的。摆手道:“退下吧。” “您还没喝完呢。” “朕不想喝了。” 何庆进来唤香筒里的熏药渣滓,听到这两三句,不由地苦那王姑娘吃瘪。谁知她仍就没有退,反是撩裙跪下来,将托盘举过头顶。 “主子不喝,奴才就不起来。” 皇帝笑了一声,刚想说:“那你就跪着吧。” 谁知她后面竟跟着一把软刀,“主子,奴才都跟您认错了,也不敢跟您再犟,主子这会儿,也别在跟奴才犟了。” “王疏月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朕跟你犟?你赶紧给朕起来!” “那皇上吃药吗?” 皇帝一把端起药碗,一口饮尽,当得一声放在她手中托盘上。 “起来,滚出去!” 见才好了一阵,又斗起来了。何庆忙过来打圆场。 一面搀起王疏月道:“姑娘去替万岁爷换香筒里熏药吧。这活儿细,姑娘做,比奴才做好。熏药在西次间那边搁着,都捆了包放着,您一进去就瞧得见。” “是。” 她当真乖顺地应了一声。 又对皇帝蹲了福:“奴才滚出去了。” “你……”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