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话可不是带给朕的。” “还有……还有一句。”吕吉祥咽了口唾沫,“裴相还说:陛下心里不畅快,便喜欢折腾人取乐,今日也不是头一回了。朝廷事务繁杂,臣难得有一日清闲,可以安安静静和家人庆贺生辰,恕臣不能奉陪陛下玩耍。” 他小心地瞥了姜鸾一眼,“没了。” 姜鸾坐在原地,又笑了笑。 她示意起居郎起身,把草拟的遗诏拿来过目,从头细细看到尾。 “既然裴相不肯来,那就只能留一封遗诏,再由你们转述朕的口谕了。” 她伸手招文镜过来,“劳烦你告诉裴相,关于下任的皇帝人选,武陵王家的小侄女虽然乖巧,但年纪太小,又容易受惊吓,实在不适合继承大统。” “金銮殿的龙椅不好坐,姜氏血脉没剩下几个了。你跟裴相着重说,看在几年君臣交情的份上,叫他做个人,别选朕的小侄女,在两个男孩儿里挑一个,挑胆子大的,身体强健的,好歹多撑几年。” 文镜哑口无言,应下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狼狈地僵在原地。 所有人再度恐慌而沉默地拜倒在地。 “朕的遗诏还没说完呢,你继续写。”姜鸾吩咐起居郎。 起居郎哆哆嗦嗦地又拿起了笔。 姜鸾的视线盯着朱色宫墙之上的湛蓝天空,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微微开合着, “朕今生虚度,留下许多憾事。生平最大的憾事,乃是……“ 后半句话并没有机会说完。姜鸾低下头,以袖子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她用袖子遮挡着,抹去唇边的血沫,苍白唇瓣上却残留了一道殷红血痕。 在场众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文镜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青砖上,砰的一声闷响,“陛下!” “生平有三大憾事,抱恨终身。”她轻声道。 在众人惊愕的视线里,姜鸾扯了扯唇角, “……算了,他既然不肯来,便不说了。” 她的眼前开始有黑影晃动,周围的风声,枝叶摇动声,似乎也逐渐远去了。 在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几个声音同时大喝道,“传御医!御医呢!” 姜鸾已经听不见了。 在她人生的最后时刻,神志朦胧昏聩,眼前景象如走马灯,早已遗忘的旧日场景一幕幕地现于眼前。 她是先帝膝下最小的女儿,耶耶视若掌珠,兄姊疼宠,幼年过得恣意风光。 阿娘是个谨慎性子,看出她性子锋芒,临终前拉着手告诫她:利锥脱出囊中,伤人见血,反噬自身。她若是个皇子倒也罢了,偏托身成皇家最幼的公主,这辈子的康庄坦途已经铺在脚下了,何必伤人伤己呢。 她便从小收敛脾性,做公主该做的事,走公主该走的路。 可世道乱了,纲常废驰,哪有什么‘康庄坦途’,谁不是一个个地踩着旁人尸骨,硬生生走出一条血路。她顶着皇家嫡系血脉的身份,自己不脱出囊中,做个伤人见血的利锥,便被人抓在手里裹挟着走。 大片黑暗晕眩中,姜鸾恍恍惚惚地想: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必定…… ……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啦,这篇原名是《权臣驯养计划》,现在不许用权臣了,改了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