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诚心眼活了,考虑了好几天,虽没想好自己该去哪,但也确实想从何汴生身边离开。 何汴生这两年生意头脑培养的不错,何况他也有他自己的聪明之处,单靠着股市收入养活他家那几个点心铺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个人要是想走,他的表现是非常明显的。 小诚开始神出鬼没,不再按时上班。 于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何汴生把他叫到办公室,主动出具了两份经过律师公证的转让协议。一份,将他名下一半股份全权转让给宁小诚,另一半,转让给他的妻子。 宁小诚这才知道,何汴生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一个当初在香港就被确诊的癌症病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生命极限。 这对宁小诚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无论从情义上,还是道德上。 何汴生在医院的最后几天,还在劝他:“你能帮我把元升号开起来,我很感激。心愿完成,也算对得起老爸在天之灵。” 以前总是拿干巴巴的小老头来形容他,现在的何汴生躺在病床里,不摸一把,都难找到人。 天天在一块处事,竟从来没发现他人已经瘦成了这样。 小诚很难过。 “我早知道你会有走的这一天,所以在你让我坐上执行董事以后,我就委托律师,把这些股份转让给你,要是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我知道你不贪心,这两年跟着我委屈了,年轻人想出去闯一闯,没错的。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男人吃点苦没关系,不要太急躁,一定要对你的家人,你的太太好,钱没了总会再赚,你也知道我没孩子,有时候看你,就像看儿子一样。另一半请你给我夫人,她一个人在香港,没有我,很可怜。” “一切拜托了——” 说完这些话,当晚,这个对宁小诚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人,就病逝了。 何汴生走了之后,小诚替他处理了几件后事,将元升号在北京的经营权和股份转交给他在香港的太太,就没了消息。 他着实消沉了一阵。 那段日子他拒绝了很多家猎头公司的邀请,开始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玩儿股票。 玩儿的大,玩儿的疯,颇有些倾家荡产的意味,赔了赚了,他更渴望的是那种精神上的刺激。春风得意时,呼风唤雨,嚣张又狂妄。日夜不着家,窝在哪个销金窟,什么闹腾搞什么。 小诚身边近的人都在私下里说,他要再这么下去,人迟早得废了。话没过两天,股市大跌,连着一个月,山河惨绿,景象萧条。 宁小诚就像销声匿迹了似的没了音讯。 最后还是沈斯亮把他挖出来的。 他躲在当时风月无边的艳势里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两夜,混沌躺在沙发里,满身酒气。 沈斯亮踢门进去,解开领口,低头忍了几秒,拎起镇着红酒的冰桶就往他头上浇,冰块顺着他脸往下淌,滑进衣衫半敞的胸口,惊了他怀里面色酡红的美人儿。 铁皮小桶随手一扔,咣当当—— 宁小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谁他——” 沈斯亮站在他面前,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小诚忽然就颓了。 谁都知道,他这是在还何汴生的人情,这么折腾,是恨自己哪。 但是人走都走了,也该明白事理。 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一个在沙发一个在地上。宁小诚低着头,终于露出萎靡神情:“斯亮,赔了,全赔了。” “赔就赔了,再惨还能惨到哪去?”沈斯亮始终看着他,神色坦然:“大街上要饭?” 沈斯亮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人活着,坦坦荡荡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沈斯亮骂他,你他妈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病呻吟穷矫情。 可能是这话终于骂醒了宁小诚。 小诚终于成长了。 他开始从一个胸怀抱负的得意青年,不知不觉间混成了现在这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 这一觉,小诚睡得老长,脚搭在茶几上,抱着肩,日头从上午挪到中午,又从中午挪到了晚上。 小诚迷迷糊糊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小时候他们一起去滑冰,偷着用冰刀钻窟窿,手和脚都冻麻了,还在那儿钻,就为了让对面黑心老板的儿子马老三摔个大马趴,眼看着马老三离的越来越近,感觉在梦里都能乐出声来,然后小诚猛地醒了。 屋里静悄悄,他始终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看了眼腕表,晚上五点。 小诚打了个呵欠,疲惫坐起来,把脸埋在手里搓了搓。 晚上五点半有个饭局,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牵线联系的,对方是家信托公司的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