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非离神情未露分毫,“大底是因为生于武将世家的关系,长姐从小崇尚武艺,对女子该学的那些诗书礼仪女工刺绣,嗤之以鼻。她幼时性格有些好强,什么都争第一,又为长,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素来很有威严。莫说是四弟,除了九弟意外,府中所有兄弟都被她训斥过,包括我。” 季菀心想,你姐出嫁的时候你弟还只是个胚胎,她总不能对着你娘肚子训斥。 “啊,母亲和祖母说,你自小沉默寡言,严于律己,还会犯错?” 季菀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陆非离捕捉到她眼中的戏谑和恶趣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我长姐从前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兄弟几个练武时,基本功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过的,稍有差错,就得被她斥责一顿。说现在就如此懈怠,将来如何上战杀敌保家卫国?被她训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唯有四弟,头一次被责罚后,就跑回去告状。四婶子素来把他当宝,当时就在四叔跟前哭了一通。四叔则是夸长姐教训得好,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的跟个妇人也似,能成什么气候?四婶子哭闹无果,又不能跟长姐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只能叮嘱四弟以后离长姐远些。” 季菀听得想笑。 “后来呢?” 陆非离眼中也有笑意,“四弟那会儿年幼,被四婶子娇宠得无法无天,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当然不罢休,哪里肯躲着长姐?偏生就要找茬。他一个五岁小娃娃,哪里是长姐的对手?每次都被长姐给抓住。罚跪,头上顶着碗,如果碗碎了,就加罚。” 他眨眨眼,“碗中加水。” 这次季菀是真的笑了。 “四弟真可怜。”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颇有些幸灾乐祸。 “每回受罚,他都回去告状。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无伤大雅,四婶子哪怕是心中不满,也不好找长姐算账。一来二去,四弟就怕了,见到长姐就躲。长姐说,陆家男儿,就该勤于练武,娇滴滴的跟个弱鸡似的,走出去都丢人。四婶子终于忍不了了,和四叔哭闹了一通,死活不再让四弟再练武。四叔和她争吵无果,最后还是妥协了。” 季菀摇摇头。 绣花枕头,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所以四弟的胆儿,就是这么被长姐给磨光的?” 陆非离嗯了声。 “好长一段时间,他见到长姐就膝盖发软,浑身哆嗦,看都不敢看长姐一眼。” 季菀试着想象一下那场景,五岁的奶娃娃,见到大自己好几岁的堂姐,立即小脸煞白双腿发软…怎么那么像小白兔遇到大灰狼? 心中不觉好笑。转而想到刚才陆非离对长姐的评价,就算是崇尚武艺不爱那些世家贵女们所长的琴棋书画女工,也不至于名声差吧? 将她的疑惑看在眼里,陆非离解释道:“我长姐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从小就不拘礼节,颇有些不羁。让她颇受争议的,是在她十三岁发生的一件事。当时母亲准备给她议亲,相了许多世家子弟,皆被她打跑了。” “打…打跑?” 季菀愕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没错。” 陆非离含笑点头,“不止打跑,还要评头论足的嫌弃一番,说那些世家子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无能。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母亲斥责过她,她不以为意,说若是她的夫君连她都打不过,将来怎么保护她?” 季菀深以为然。 “说得有理。” 陆非离见她一脸赞同的模样,失笑。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果然还是宝贝女儿最大,管他什么礼教,女儿说的话就是真理! 季菀倒是没想到,自己那严肃的公公,竟还有这么…嗯,可爱的一面。 “然后父亲就欲从武将子弟中给长姐挑选夫婿,长姐却说,她要摆擂台,比武招亲。” 陆非离漫不经心的说完,季菀立即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这可是古代啊,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啊,女子习武或者上战场都有人背地里议论有失德行。更何况还是明目张胆比武招亲?而且还是个出身公门的世家闺秀,那简直是惊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