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皮都要抖三抖。可论起民望以及对舆论的掌控,遇上王坦之谢安等人,照样要退一射之地。 有周太守带头,淮南的官员均对桓容交口称赞。夸完正主,又对桓大司马口出赞誉,各种好话轮番轰炸。 听着一声又一声“教子有方”“后继有人”,桓温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奈何面子必须做,不管憋了多大的闷气,别人夸自己儿子,总不能当场翻脸。 比起桓容的风光,桓熙彻底被人遗忘。 昔日风光无比的南郡公世子,此时正躺在车中,因双腿骨头断裂,动也不能动,凡事都要有人伺候。 军中医者诊断之后,言明桓熙的伤势极重,即使断骨愈合,也无法如常人般行走。更糟糕的是,他的后背磕到硬石,伤到了脊椎,必须常年休养。 碍于桓大司马阴沉的表情,医者只能捡最好听的说。 就事实而言,桓熙已成废人,后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均要人照顾,生活基本无法自理。 郡公世子自然不能是个废人。 桓大司马清楚,桓熙同样明白。 知晓伤情之后,桓熙仿佛变了个人,整日躺在车中,双眼直愣愣的看向车顶,一句话不说,近乎傻了一般。只在听到桓容的名字时才会出现反应,一瞬间五官扭曲,面容好似恶鬼。 “桓世子贪墨军粮,战场怯敌……” 郗愔有意压下桓温的名望,不使他在北伐中得利,除慕容冲逃走一事外,桓熙犯下的错事必要大书特书。 有桓容做对比,桓熙的错误瞬间放大数倍。 无需添油加醋,世人自会追寻“真相”。 桓大司马是如何“磨练”嫡子,又是怎样庇护庶子,这其间的种种,无论如何隐瞒不住。 一旦印象生成,流言无法压下,影响不会轻易消除。桓大司马想摆脱“不慈”之名,怕要头疼上好一阵子。 郗愔计划给桓大司马下套,桓容不知自己又要被动坑爹,看到城门前进出的商队,不由感到一阵惊讶。 “这里还有吐谷浑人?” 见他好奇,一名书佐笑着为他解惑,言道:“淮南地处国境,虽有兵祸,却也为商队必经之地。” 淮南郡同汝阴郡相邻,自北来的商旅,若是选择陆路,多数要由淮南过梁郡,再入都城建康。 如此一来,淮南虽是兵家要地,城内却是格外的繁荣。 南来的丝绸布匹,北来的骆驼牛马,均能在城内市卖。每逢开市,必是人喧马嘶,车来车往,热闹非凡。 只不过,因地处边境,城内有严格的规制,例如牛马市绝不能靠近官衙,士族豪强聚居的里中少有庶人出入。 入夜之后,城门关闭,各里均会放下栅门。除值夜巡逻的郡兵,凡在夜间行走之人都会被抓捕关押,不能说明来历,无论汉人胡人,尽数会被罚为田奴。 听书佐讲解,桓容不禁咋舌。再看巍峨的淮南城墙,又是另一番感触。 四万大军在城外驻扎,桓大司马谢绝周太守邀请,没有入城赴宴。 周太守没有勉强,令郡兵抬来大筐的蒸饼炙肉,并有数桌精美的酒菜,笑道:“仆一番心意,大司马万勿推拒。” 在外数月,粮秣不足,全军上下都少油水,嘴里能淡出鸟来。即便是桓大司马也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干脆请周太守留在帐中,设宴同庆。 郗刺使和刘牢之同被请去赴宴,桓容虽立下大功,到底级别不够,加上对渣爹的人品不报希望,无人来请,更乐得自在。 入夜之后,桓容坐在火堆旁,同荀宥钟琳一起烤着蒸饼,喝着肉汤,同样是一种享受。 “大军过淮南后,再经梁郡,不日可入建康。” “以本朝军制,大军不入都城,应往城外两百里扎营。” “如大司马有意,大军不过梁郡,而是转道历阳直入豫州,待到姑孰,诸事可尽掌其手。” “郗刺使必不会答应。” “淮南太守同郗使君有旧,请大军暂留淮南,未必没有深意。” “确实。” 蒸饼散发出焦香,荀宥和钟琳的讨论告一段落。 桓容始终没有插言,自顾自撕开微焦的饼皮,烫得嘶了一声。 “府君以为大司马会选哪条路?”荀宥出声问道。 “唔?”桓容一边对饼吹气,一边夹起成片的炙肉,搭配腌菜夹入饼中,咬了一大口。 享受啊! “府君?” 桓容摆摆手,意思很明白,吃饭中,没空,稍后再议。 荀宥登时无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