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仰面挥刀发力不便,加之也到了神识即将涣散的边缘,这一刀挥出失了准头,未能使对方毙命。 在陷入黑甜的瞬间,她听到齐文周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心中却并不痛快,反而无限懊恼。 仅断其一臂,有点亏啊。 ***** 中夜子时,山间穹隆玄黑沉厚,如毡似盖。 岁行云空明神识若有所感,虚弱转醒,将眼撑开一道缝。可她累极,力气只够在瞬间将眼皮抬起,旋又合上。 她似乎正被人背着,而不是扛。 很好,这表示她还活着。 她发不出声,两臂软弱悬垂于对方的肩头,无力动弹,惟有指尖轻颤两下。你是谁? “醒了?别怕,我是无咎。” 原来是你。久仰,幸会。 岁行云疑心是自己伤太重,导致五感出了大问题,竟觉无咎的嗓音雌雄莫辨,难以判断是男是女。 无咎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又柔声轻道:“放心,六公子安全无虞。约莫再半个时辰咱们就能上船。” 得知李恪昭安全,岁行云终于彻底心安,周身渐渐松弛,眼角沁出湿润热烫,源源不绝地滑落。大家都好吗?活了几个? 无咎显然听不见她的心音,只是兀自温声轻喃:“回程诸事自有公子谋定,我会接手护好他。你不必强撑,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那就交给你了。岁行云着实也撑不住,重坠入无边黑甜。 十二卫本在滢江畔严阵以待,望见夜色中匆匆而来的无咎一行时,罕见地在未得号令之际自行离位,飞奔上前接应。 “他们……”伏虎喉间发哽,竟问不下去。 无咎唇角苦涩微扬:“阵亡十四,余下十九人全重伤。我都带回了。” 无论死活,都如数带回来了。未使一人被遗留在荒郊野岭。 这是李恪昭当初对他们的承诺。 凛冽江风卷着薄薄水雾拂过,月光下,无咎的半面鎏金面具闪着湿润水泽。 通向王座的路注定如此,小六你定要牢记初心。 ***** 船行江中不到半个时辰,飞星自头船的舱中躬身而出,蹑手蹑脚靠近船首抱膝而坐的无咎。 “公子醒了,要见你,”飞星谨慎回头看看船帘,低声道,“你自求多福吧。” 无咎叹了一口长气,无奈笑笑:“是我打晕他的,大不了让他打回来。他总不至于将我绑了石头沉江。” 猫腰进了舱中,但见李恪昭披衣靠着船壁,旁侧挂着的小小琉璃马灯将他眼底迫人的冰凉照得愈发明亮。 无咎跽身坐在他身侧,双手撑在膝腿上,直视着他的目光:“我晚到半日,是因代国攻下了积玉镇,卡住澜沧江与滢江汇流处的水路咽喉,我们不得不绕道而行。” 李恪昭凝肃神色不变,显然并非因此生怒。 “阻止你亲自带人回头去接应,此事我不会悔过。你回去,与我回去,他们的结果不会有不同,”无咎轻道,“但只有你活着,一切牺牲才有意义。” 李恪昭徐缓握掌成拳,字字冷硬:“报战损。” “我带人赶到时,他们已歼敌近百。阵亡十四人,余下十九人皆重伤。上船后仅明秀清醒过来,余者至今昏迷。明秀已看过,外伤居多,”无咎悲悯垂眸,稍顿,“但叶冉,或许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