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却见到了孟云卿。 那个时候的孟云卿。 他藏在被子里的手心狠狠攥紧,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她曾在他怀中逐渐失了温度,冰冷得如同一樽雕塑,眼下却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看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若是做梦,这个梦也太长了些。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将旁人认错——这个时候的孟云卿应当在清平,寄养在刘氏那里。 小厮却道,先生怎么忘了,这位是侯府的表姑娘啊。 表姑娘姓孟,叫孟云卿,您还做过几日表姑娘的授课先生。 侯府的表姑娘,孟云卿。 他幽幽闭目。 在寒山寺,他就见过她一次。 她对他并无特别。 就像一个只是相识却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顺道过来探了一场病便罢了。 她同他陌生。 …… 他腿脚不便,就一直在寒山寺待了将近两月。 他也花了将近两月时间来理清头绪,弥补他没有的记忆。 这里和他早前的经历大有不同,尽管许多事情仍是空白,但大都有迹可循。加上周遭都以为他摔伤了头,同他解释得也耐心,清楚。 花了将近两月,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尽管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但这里就是燕韩京中,他还是宋景城,却成了定安侯的门生,新近的探花郎。 这里还有孟云卿。 不是在清平,没有被刘氏当作摇钱树,而是定安侯府里,备受老夫人和定安侯疼爱的表姑娘。 他同她认识也不是在清平,而是在定安侯府内,他是她的授课先生。 孟云卿来看他时,不冷不淡的态度,却和陌生人无异。 他能感觉到,这里的孟云卿并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有关这里孟云卿的记忆,他通通没有。 怕是除了孟云卿本人,他也根本寻不到人问。 到了正月末,陈家的传闻四起,他在寒山寺也有所耳闻。 他早已深谙朝中的人心和手段。 定安侯权倾一方,殿上不想同他撕破脸,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定安侯想息事宁人,孟云卿的处境就会艰难。 只是没过多久,谣言又不攻自破。 苍月来的宣平侯同定安侯府认了亲,说孟云卿不是陈家之后,而是宣平侯府老侯爷的亲孙女,从小在珙县长大,此番宣平侯就是来接她回苍月见老侯爷的。 这两件事情来得都太过蹊跷。 若说有关陈家的传闻,是朝中针对定安侯的攻击,他想得通。 甚至都信。 当初孟云卿同他说起身世,他就感叹过,她家中怎么没有旁的亲人? 但若是因为陈家的缘故,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宣平侯府? 他对宣平侯府没有任何印象,就如同平白生出来的绝色一般,仿佛除了将陈家的谣言击碎,就只有带孟云卿离开燕韩京中这一条了。 …… 二月二十,孟云卿要同宣平侯离京。 他二月十九从寒山寺往京中赶,大夫就说伤得这么重,不养够一百日,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他顾不得那么多。 燕韩到苍月,往返要四月。 她少说会在苍月待上一年半载。 他不能去送她,也不能朝旁人透露半句,只有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她与人道别,再目送她的马车离开。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场梦境,那他用两年的时间,能否…… 他也不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