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么?” 他沉默了很久,没有正面回答夜策冷的问题,只是回答了这样一句。 夜策冷看着他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惨淡,“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在长陵,你知道我为了留在长陵,做了多少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现在觉得我问这样的话,有意义么?” 丁宁道:“你知道他死了的。” “我原也这样认为。” 夜策冷也低下头来,像冬天里有些冷,需要温暖的孩子:“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留下传人,传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直到我看到你。” “你太年轻,我知道申玄至少看骨龄不会错。你在他死后三年出生,你现在的真实修为也只有到五境,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怎么认识这么多人,怎么会一线天的剑意?” 夜策冷依旧没有抬头,但是她的语气却更急促了起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一线天的剑意,我不相信没有人除开他的亲传,会能够领悟这样的剑意。” “身体化灰,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还有什么办法起死回生?”丁宁也笑了起来,笑容也有些惨淡:“你相信起死回生这种事情?” 夜策冷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希望有起死回生这种事情。” “依旧没有意义。” 丁宁的面容冷硬了起来,缓缓地说道:“就算是起死回生,我也不会是你熟悉的那个人。” 夜策冷突然笑了起来。 她眼中的忧伤尽去,笑得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有些东西会变,有些人不会变。” 她看着丁宁,缓缓道:“争论这些的确没有意义,我来这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破狱的人已齐了。” 丁宁仿佛有些预感般骤然紧张了起来,问道:“是谁?” 夜策冷看了他一眼,道:“鱼市,商家大小姐。” 丁宁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这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但偏偏就和他的预感一样。 “看来你很不希望她参与这样的事情。” 夜策冷笑得更加明媚了些,甚至有些媚眼如丝的感觉:“可是这始终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像我留在长陵,只是始终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丁宁怔住。 “从很多年前开始,郑袖从进入长陵之后就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亏。但是这几天吃亏太多,现在温厚铃死了……她终究会做出别的事情。” 夜策冷看着丁宁,接着说道:“夜枭这个最不舍得离开长陵的人都舍得离开长陵,像我这样的,对长陵早就倦了,所以若是真为我们的安危担忧,救林煮酒这件事,就要尽快,不要再有什么犹豫。” 丁宁很缓慢的点了点头,道:“就在明天。” …… …… 夜策冷走出医馆,上了在外等待着她的马车。 马车开始行走,她没有放下帘子,看着沿途的墙壁和屋瓦。 旭日正在升起,淡而金色的阳光照耀在灰墙黑瓦上,反射出一种肃穆的光泽。 她的目光投向更远方,看向那些一座座巨人般矗立的角楼,嘴角渐渐泛出自嘲的笑意:“昔日的这些布局,在今日反而变成了限制自己的手段……” 片刻之后,看着这些,她却终究感叹了一声,“长陵……真的很雄伟,不管如何,当年建造出这样气象的雄城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当年那些人功成名就时,她还是一名青涩少女。 当她情窦初开时,那些人已死。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慢了半拍。 现在物是人非,但终究不迟。 她的手在马车的车窗上轻拍,马车缓缓穿街走巷,最终行向一座很老的老桥。 这是长陵很少不通马车,只是用于周围一些店铺通行便利而保留的老桥,连桥下的桥洞都已经残破不堪,一侧的桥墩上,少见的长出了一株石榴树,连这株石榴树都已经很老。 桥的一侧有一家香油店,香油店的旁边是一家做豆腐的铺子,而两家店铺的中间一条窄巷里,却是有一个坐在竹椅上的算命瞎子。 算命瞎子年纪并不算大,只有三十余岁的样子,而且长得也很白净,倒像是书生,没有神神叨叨的气息,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生意。 她直直的走向这名算命瞎子,一直从他的身旁走到了他的身后,道:“你的无弦琴在哪里?” 算命瞎子没有回应。 她退了回来,一直退到这名算命瞎子的面前,然后正视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道:“你果然是假瞎子,真聋子。” 算命瞎子看着她,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不要有特别的反应。” 夜策冷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重复了一遍,“你的无弦琴在哪里?” “随我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