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年春天来得晚,此时杏花开得正好,似雪、似云,枝桠在微风中轻摇,随着阵阵醉人的清香,飞雪一般的花瓣在空中飘散,铺就一地白霜。 二人行走在林间,青的山,白的地,云雾一般的杏林。 为了讨个吉利,赵瑀穿了一声红,好巧,李诫也穿着大红的官服。 李诫笑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新人入洞房?” 赵瑀上下打量一番,也笑了,“只盼你我日日如新才好。” 李诫揽住她的肩膀,侧头在她耳边轻轻说:“更要夜夜如新……” 赵瑀脸一红,却没舍得推开他。 朝阳升起来了,阳光泻下来,洁白的花瓣闪着光,打着旋儿,从二人身边飘然而过。 赵瑀笼罩在金灿灿的光芒中,仰头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好似一汪盈盈的春水,几乎让李诫挪不开眼。 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也用不着再多说。 直到袁大在远处探头探脑地,一个劲儿往这边看,李诫才意识到,他不能在此久呆了, 他伸手摘掉赵瑀头发上的花瓣,含笑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你尽管大胆回京,有我在前头打仗,谁都得对你恭恭敬敬的。” 赵瑀面上故作骄傲,“好,这次我回京,便好好摆一摆一品诰命夫人的威风。” 话音刚落,她就忍不住笑起来,然笑容刚发展到最灿烂的时候,她看到了略远处一脸焦急的袁大。 分别的时刻到了,赵瑀垂下眼眸,藏去目中那一丝黯然,再抬头,复又是温柔的笑,“我走了,你回去吧……我在京中,等你凯旋归来。” 李诫眼神也是一暗,怕她看了难过,忙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相公我一身神通,这群宵小之徒,看我怎么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口中一声唿哨,马儿嘶叫着跑过来。 赵瑀正要道别,眼前忽然一暗,却是李诫俯身压下来。 一阵飒风卷着花瓣吹过,温凉润泽的唇,带着杏花的香气。 赵瑀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万年,许只有一刹那。 直到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李诫翻身上马,含笑看着她,“我送你走了再回去。” 马车就在杏林边上,赵瑀登上马车,掀开车帘笑道:“快回营吧,愿你早日平定战乱,平平安安归来。” 李诫大笑:“借娘子吉言,待你相公我立他个不世之功!” 车轮骨碌碌转起来,赵瑀探出车窗,一直看向后面,直到那抹红色人影,逐渐消失在漫天花雨之中。 赵瑀坐回车内,发现乔兰嘴唇微张,一脸呆然,不禁轻轻摇了她一下,“你怎么了?” “啊?!”乔兰一激灵还魂了,擦擦嘴角,“太太,奴婢在想,老爷真的是太好看了!” 她双手捧着大脸盘子,眨着眼睛道:“下人们都说老爷生得俊美,可奴婢不懂美丑,就是老爷和曹大人站一起的时候,奴婢也只觉得老爷更顺眼点儿。可就是刚才,哇,墨发、红衣、白色的花雨,奴婢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好看!” 赵瑀噗嗤一笑,取笑她说:“看来实心的木疙瘩也开窍了,春来了,小姑娘的心也活泛了,你瞧上哪个了,记得和我说。” 乔兰憨憨笑道:“暂时还没有,等看上谁了,一定请太太做主……其实奴婢刚才还想,老爷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本事,幸亏是在军营,都是糙老爷们!如果在京城,得胜归来,跨马游街,还不得被大姑娘小媳妇的花扔个满脸满怀啊!” “又不是一甲进士及第,哪来的跨马……”赵瑀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凝固了,思索片刻方叹道,“乱花渐欲迷人眼,虽说老爷的眼迷不了,但花多了,到底麻烦。” 乔兰还是满脸憨笑,挠挠头道:“没事,花再多,奴婢拿扫帚也能扫干净,一个人不够,还有莲心,她干活更利索。我俩两把扫帚挥起来,还愁院子里头扫不干净?” 赵瑀忍俊不禁,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个丫头……好,我就给你一把扫帚!” 终是好好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