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弓长扬始终是说:我是通过爱情来写政治,不让写知识分子我偏要写等等。在1975年的审讯中,当省公安厅追查弓长扬在笔记本中写的“叛徒”是谁时,弓长扬坚持认为弓长春桥是叛徒,而这也成了当时定罪的依据之一。 在发现案卷中的多处漏洞后,顾志成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下翻案真的有希望了,在确认法院并没有人监视她们看档案后,顾志成便不顾禁令,拿出偷偷带进去的笔和稿纸拼命抄写起来,把所有有矛盾有破绽的地方全都抄了下来。 荒唐的伪证 忙活了好几天,又住在条件极差的大通铺里,文弱的邝夏渝终于冻得生病了,而此时的顾志成正冒着风雨严寒单枪匹马地奔赴浏阳的山区,到弓长扬插队落户的中岳公社去实地调查。因为案卷里装有不少贫下中农要求“严惩”和“枪决”弓长扬的材料和按的指印。在中岳公社,顾志成待了整整三天,把主卷里抄下的有疑点的地方一一核对,并找到当事人重新取证。比如弓长扬的罪证中有一条是说弓长扬毒死了贫下中农的大肥猪,顾志成就让村民领着找到当时按指印的大娘,没想到大娘这回说了实话,说俺家猪是瘟死的,弓长扬那娃子挺好的。顾志成问她那为什么要说谎,大娘说村干部都说了,定下来要杀的嘛,多一点儿罪也没事。 顾志成又向一位证明弓长扬有人命案的公社保卫干部调查。在弓长扬的主罪案卷里有他证明1967年夏天公社保卫干部汤世和被弓长扬打死的材料。没想到这次他很干脆地说“弓长扬没打过他,老汤是得肝炎死的。”至于为什么要做伪证,他的解释是“当时省里派来的人说弓长扬的罪行很大,已经决定杀了。他们动员我说,对要杀的犯人说重点没啥。我这也是听上级的话!” 最后顾志成终于查明了所有的证据都是在省公安厅办案人员的授意甚至强迫下制造出来的,那些按手印的村民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动员着按了手印。村民们还说上边来的人叫我们参加□□弓长扬的大会,说弓长扬反对茅主席,应该杀,还答应给我们工分,所以大家都举手表决要杀弓长扬了。为了能给弓长扬彻底翻过案来,顾志成也做了个有心人,她让这些推翻伪证的村民在更正的证词上重新签字,按手印,并让陪同她采访的两位村干部签字做旁证。 在回来的路上,顾志成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找到翻案的充分证据了,担心的是案子拖了4年了,弓长扬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生病致死,想不通自杀,什么状况都可能出现。 面会死刑犯 当顾志成从李海初那里得知弓长扬确实还活着时,立刻提出了要面会弓长扬,起初法院院长还觉得非常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让她们以书记员身份参与一次提审。条件是不能发言。那一天,在寒冷的审讯室,李海初坐中间,顾志成跟邝夏渝一人坐一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弓长扬的到来。因为她们不敢肯定弓长扬能不能来,也不敢肯定来的是不是弓长扬。随着法警一声大喝:把□□弓长扬带进来。 门开了,摇摇晃晃进来一个人,他戴副眼镜,瘦得像麻杆似的,虽然已是寒冬,穿的却是一条单裤,而且一个裤腿长一个裤腿短,从裤腿里露出来的脚显得特别细,他走得很慢,仿佛走不动一般,弓长扬后面站了两个军人,都带着枪。等弓长扬战栗着一坐到了审判台前,就嘟嘟囔囔地开始说开了:我是弓长扬,我的罪行就是写了一本小说。他讲的是湖南话,顾志成听不太懂,只是大概知道个意思。顾志成想给他个暗示,就把印有“北京”大字的挎包对着他,可他就是不抬头,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嘟囔。见到曾经的热血青年被摧残成这样,顾志成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准问话的禁令,很和蔼地对弓长扬说:弓长扬,请你用普通话回答问题。 这时弓长扬的头抬了起来,愣在那里。顾志成面带微笑,特地指了指挎包上“北京”两个字,然后问道:为什么在你的小说里,你要歌颂我们敬爱的州总理?这时弓长扬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了,很激动地用普通话回答:州总理是我们的好总理啊,我说法官同志,我的书不是反党的,我不是反党的,我没写反动权威啊。顾志成边听边做纪录。 李海初在一旁急了,就用脚踢顾志成,用眼睛瞪她,顾志成却全然不管,继续问问题,后来简直成了顾志成和弓长扬的对话了。作为法官的李海初一看局面完全失控,担心再下去会出问题,就匆匆宣布提审到此结束。弓长扬走时,因为身体虚弱,身子老要朝前倾,就像要倒下一样,但那两个军人却面无表情,连扶也不扶他,只是拿枪对着他。 从审讯室出来,顾志成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她觉得太悲哀了,一个好好的人给折腾成这样,如果再不努力救他,说不定他会死在监狱里。 最后的博弈 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