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沙阴湿寒冷,顾志成她们缩成一团还冻得难以入睡。 好容易熬到天亮,想找个洗脸的地方都没有。顾志成这时彻底明白了,她们已经被湖南省有关部门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而遭到了驱逐。但是让顾志成气愤的是,对方并不明说,而是采取软整的方式想把记者逼走。当顾志成咬紧牙关再次来到省公安厅想继续采访时,不料门房都不让她们进了,再找湖南省委,省委更是进不去。最后顾志成只得找湖南省法院。法院的苗院长还挺通情达理,很快就让她们见到了审理弓长扬案的法官李海初,这位李海初4十多岁,态度相当和蔼,经过一番交谈,顾志成才知道李海初的看法也和她接近,觉得判弓长扬死刑证据不足,所以他一直在拖延。 其实早在1976年6月,湖南省公安厅就向省法院起诉,建议从严判处。1977年国庆前弓长扬就被列入了要木仓毙的名单。法院院长和公安厅经常催促说:公安厅送的人就是定了性的,你们法院走下形式就赶快拉出去毙了。幸亏有李海初的拖延,弓长扬才能活到今天。听了这番话,顾志成激动地脸都涨红了,一是终于知道弓长扬还活着,还有救,二是总算在湖南的法院系统找到了“同盟军”。 弓长扬的秘密档案 见过李海初后,顾志成又向省法院苗院长提出要看弓长扬的卷宗,了解一下弓长扬是否有其它反格命罪行,如果有,该杀就杀,该劳改就劳改,不然这次的采访调查很难向上级领导交待。出人意外的是苗院长仔细考虑后竟然同意了,但提出了几个要求,不准做记录、不准带笔记本进去、不准带照相机,只准看,而且只准在档案室里看。第二天早上顾志成跟邝夏渝买了几个火烧,拿着自带的军用水壶去李海初办公室灌满了热水,就走进了放档案的大仓库,而李海初则用大铁锁把她们两个锁在里面。就这样,两人早出晚归,在档案仓库里整整泡了4天,看了十三本主卷,十三本副卷,总共两□□袋的卷宗。 从弓长扬卷宗的主卷里,顾志成了解到《第二次握手》的创作背景及经过。弓长扬有个名叫州昌龄的舅父,在北京中国科学院药物研究所当副研究员。1963年,年仅19岁的弓长扬,来到北京舅父家,这期间他认识了一些科学家,还了解到一些科学家比如吴有训、钱学森从海外回到祖国,从事科研的故事,这些都使他深受感动。弓长扬从小爱好读书,尤其喜爱文学,在学校里也以作文做得好而经常受到老师表扬。从北京回来后,弓长扬就萌发了要写科学家、要歌颂科学家的念头,并且立刻动手写了个一万多字的短篇小说,名字叫做《浪花》。1965年9 月,21岁的弓长扬虽然高中毕业了,尽管在班上他的功课门门优秀,但是由于家庭成份的原因,他没能继续升学,而是和多数出身不好的同学一样,到三百里外浏阳县大围山区中岳人民公社插队落户。 那里是偏僻的山区,村子里连电都没有,无聊至极的弓长扬,就动手把《浪花》改写成十万字左右的中篇小说。到1969年,小说经过多次修改增加了篇幅,名字也改为《归来》。之后,这个版本就被知青朋友传抄出去了,很快悄悄流传到全国。《第二次握手》这个书名也是在流传过程中,由传抄者改写的。 漏洞百出的起诉书 顾志成最急切想了解的就是弓长扬为什么会被定为反格命。她重点查看了湖南省公安厅对弓长扬的起诉书。起诉书的第一条罪行就是:多次书写反动小说《归来》,这本书的要害是要资本主义归来,为反格命复辟制造舆论,为浏少奇翻案,反对文化大格命,捧出地主、资产阶级和一切牛鬼蛇神的亡灵,为浏少奇、州扬文艺黑线招魂,美化资本主义制主人公是些叛徒、特务、反动权威、洋奴买办、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地主阶级的少爷小姐。 此外,起诉书还列数了弓长扬的4条罪状:一、恶毒攻击伟大领袖茅主席;二、烧毁《茅泽东选集》第4卷;三、猖狂进行阶级报复;4、顽固不化,不认罪服法,实属不堪改造的死硬分子。为了搞明白这4条罪状是否属实,两位女记者查阅了所有主卷副卷中的旁证及提审交待材料,终于发现漏洞百出。比如主卷上说弓长扬烧毁《茅泽冬选集》第4卷的问题,事实是:1975年1月7日抓捕弓长扬时,六个公安人员搜了弓长扬的宿舍,在当时搜走的物品清单中,并没有被烧坏的茅主席著作。但蹊跷的是在弓长扬被捕九个月之后,省公安厅在弓长扬案卷中加上了一本烧坏的茅主席著作。 又比如说弓长扬“猖狂进行阶级报复”的依据也很荒谬,主卷中省公安厅指控弓长扬曾将公社的公安特派员汤世和逼打致死,而副卷中却有着长沙第一人民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明确地写着汤世和是因肝硬化、肝昏迷而病死的。起诉书上的最后一条罪行是指弓长扬对写《归来》一书不认罪。顾志成翻阅了多次提审记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