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这里, 他自然不便坐着插话。 难为阿媛一个人被村妇们围着, 东拉西扯。 直到颜青竹被石寡妇拉了过来。 “新姑爷上门就干活儿,你要叫人笑话我这个老婆子了?” 颜青竹擦擦额上的汗,笑道:“婶子从前不是说我是儿子, 阿媛是儿媳吗?如今怎么我成了女婿, 她做了女儿?” 石寡妇楞了一会儿方道:“阿媛是从我这个家里嫁出去的,自然便是女儿了。你可莫要欺负我女儿,否则老婆子跟你没完。” “不敢不敢。”颜青竹嘴上道着, 心中却暗道,这些日子阿媛的性子已讨了石寡妇欢心, 自己在石寡妇面前倒难以和她相比了……不过, 他也乐意。 石寡妇与颜青竹过来院子,村妇们这才放过阿媛, 与颜青竹攀谈起来。 颜青竹一时头疼,苦笑着看向阿媛,对方却投来一个“你活该”的表情。颜青竹这才想到, 刚才自己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应对,如今她便不打算帮忙了。 这日午后,二人辞过石寡妇,往燕子坡行去。 颜青竹的母亲秦氏与颜本益是两个挨着的坟头,柳巧娘的坟在旁边不远处。 二人替三个坟头都除了草,燃了香烛纸钱,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这才携着手下了山坡。 自从二人成了亲,颜青竹便习惯于拉着她的手同行。起初阿媛觉得被外人看到似乎太过亲密,可看到村里一些感情深厚的老夫老妻也常常这么牵着走的,便又觉得别样甜蜜,不再排斥。 二人走在田间小路上,太阳不烈,微风正好。 颜青竹突然笑着道:“我娘要知道我娶了这么个好媳妇儿,肯定替我开心。我爹嘛,也开心,估计还觉得我挺有本事的!就是……就是不知道你娘……” 阿媛转头看他,“怕我娘不高兴?” 颜青竹点头,“倒也不是怕,不过我知道她从来希望你嫁得门第高些。” 阿媛捏捏他握着自己的手,笑道:“反正我都嫁了你了,还怕什么?若是从前的我,娘要阻了我们,我便只能听她的了。可现在,我娘就算还在,也阻不了我。我从前对娘又敬又爱……可能还有些怕。因而太在意娘的想法了,其实很多时候我的想法与她是不同的。如今我是知道的,凡事还是要靠自己拿主意,谁也护不了谁一辈子。” 颜青竹皱眉看她,“我就打算护你一辈子的,你不信我?” 阿媛笑着瞪了他一眼,“我信!……不过我也得自己有些主见呀,凡事靠你,你得烦我了。” “我不烦。”说罢,颜青竹见路上没人,偷偷亲了她面颊一下。 阿媛摸摸自己带了点湿润的脸,羞愤地往他肩上锤去。 颜青竹一闪,往前面跑去,又回头得逞似的朝她笑笑。 阿媛气得咬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田埂的另一边,李幼蝉正打着一把花色朦胧的伞闲逛散心,紫竹伞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细看,不是伞面花色朦胧,而是伞纸不小心贴反了。 李幼蝉不知为何自己还要留着这把伞,直到她看到刚才那对新婚燕尔亲密的一幕,才默然把伞收了起来。 回娘家一天不到,父母姊妹都说自己太任性,不珍惜于大郎一片深情,催她赶紧回去。 于大郎,她何尝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好呢,那些衣服首饰她又真的那么想要,非要引得夫妻不睦吗? 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关于大郎什么事,也许是王大郎,李大郎,她还是不如意。 她李幼蝉,真的不如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吗? 如果当初没有说耕种的事情,他会不会就愿意娶自己了? 只是做伞匠真的有那么好吗?李幼蝉捏着紫竹伞柄的手紧了紧,她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本事。没娶自己,他总要后悔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