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最绝妙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显而易见,形容的是白梅与白雪。 但那香……倒不知指的是窗外清幽四溢的白梅香;还是众人眼前几案上,那盛着或红或白小梅苞儿的茶盅。 众人一时竟不知该望向窗外盛开的白梅,还是低头轻嗅梅香清雅的白玉盅。 “妙妙妙!实乃妙极!”贺老先生不禁捋须大笑,端起茶盅豪迈饮了一口,赞道,“当真为‘雪却输梅一段香’啊!” 锦甯失笑摇首,轻声道,“贺老谬赞了,若是先生您再夸,怕是甯和便要没地儿藏脸了。” 贺老望着锦甯,眸中划过一分欣赏,“是个好孩子啊。” 锦甯垂首浅笑,“多谢先生。” 端庄持礼,不卑不亢,那种不染分毫世俗的美好,是旁人学不来的。 贺老见此不禁连连点头,心中愈发满意,“嘉昱,你…可知李老先生?” 锦甯蹙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微微颔首,“先生讲的,可是李围芳先生?” 李姓老先生多如牛毛,可既然贺老特意问了,那便论与他交好的会是哪位。 而如今李姓先生,地位最为崇高的,当属李围芳老先生。 “正是。”贺老先生感叹一声,“你当真是聪慧非常。” 锦甯敛眸微赧一笑,心思却转了不知多少圈。 李围芳老先生乃当今高士,名气之大可以说是全大珝无人不知,因修书而闻名大珝。 所谓修书,意为编篡书籍。 整理千百年的文、学、道、史、理等,继而重新编撰,甚至加以撰续。 将这些千百年来的书籍编篡,从来不是一件小事。 传承下去的无价瑰宝,是造福万民,甚至造福后世的一项重大而荣光的工程。 历代修书之人,皆是留名青史。 这样一项重大的工程,自是不能随随便便,甚至不是地位德高望重的,更是无人敢提起“修书”二字。 常人修书难免有违公正,少不了恭维今朝,少许篡改粉饰前朝荣光。 但李老先生历经三代,两朝大珝,一代前朝。 他修的书,却是实实在在被当今世人所承认的,不仅因为他历经三代,更是因为他超然的地位,以及那不慕世俗清白高尚的高士名头。 李围芳的品行,无人会说个不字。 “李老先生近日有意收弟子。”贺老先生只说了这意味深长的一句,便摇头笑了起来。 李老先生名气之大,可以说是无数人慕名而来为拜师,可李老却只收了弟子三人,而这三人无一不是品性高洁名声斐然之人,可以说是极好地传承了老师的衣钵。 然而李老如今七旬,已然近二十年未曾收弟子了。 锦甯眸光微动。 想必是年岁越长,反而越“忧国忧民”,愈发想要教导出一心向善的高尚之人。 锦甯轻吸一口气,不禁素手微微掩唇,惊喜道,“李老先生当真有意?” 便是垂髫小儿也该知晓,李老的弟子,代表了什么。 贺老点点头,笑道,“自然。”他见锦甯不可置信的模样,和蔼地笑了起来,“我与贺老私交甚笃,你若有意,我便同他举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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