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宰相杜让能。王行瑜胃口越来越大,竟然想把持朝廷大权,唐昭宗李晔当然不可能答应。王行瑜欺负朝廷上了瘾,见要求被一口拒绝,于是出兵向长安大举进攻。 形势紧急,唐昭宗四处求救。皇帝的鸡毛信飞到了太原。李克用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扬名立万,染指中原的好机会,立即发兵关中。不仅如此,他还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让刚刚十一岁的李存勖随同出征。王行瑜这种地方二流军阀,根本入不了李克用的法眼。沙陀铁骑一出,其必败无疑。不过,这倒是个让李存勖近距离感受战争的机会。既然是一只雏鹰,就要给他高飞的机会。 曹夫人忧心忡忡。她知道李克用急于把儿子培养成接班人,但儿子才十一岁就要上战场,这也未免太心急了点。看着儿子兴高采烈地全身戎装地跑进来向自己道别,曹夫人鼻子一酸,两行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儿子,你年纪还小。此番出征跟着看看就好,千万不要逞能,不要捣乱,一定要听父王的话……” 李存勖不等母亲说完,仰首大声道:“母亲,你就放心好了。当年汉将霍去病十七岁就做骠姚校尉,率八百轻骑斩敌二千,勇冠全军!我即使做不到他那样,也绝不会给您和父亲丢脸!” 曹夫人愣了愣。她看着身披铠甲,头戴战盔的李存勖,英气十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多。那双浓眉大眼透出掩饰不住的热切,沙陀人的血性与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李存勖作了个揖,手扶佩剑,转身而去。铠甲在他身上哗哗作响,看着儿子仰首阔步走向战场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李克用。 “到底还是朱邪家的孩子……”曹夫人叹了口气。 数万晋军从太原南下,迤逦而行。骑马纵鞭走在父亲身边,李存勖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什么诗词歌赋,戏曲音律,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牢牢地记住了母亲的话,无论何时,都要在父亲面前做到最好。“你到底是不是我李克用的儿子!”这是父亲在看着他把箭射到半空之后的怒喝。他永远都不要再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他是河东最有权力,最强大的人的儿子,他要所有人看到,李存勖流的是朱邪家的血。 “我儿,你可知这行军打仗,什么是最要紧的?”李克用悠然自得地骑着战马,有心考考自己的儿子。 “《吕氏春秋》中说‘凡兵也者,威也;威也者,力也’。所以,孩儿认为,带兵打仗,必定要勇字当头,一往无前,敌强我则更强!” “哈哈,吕氏论兵,未免过于老朽僵化,不过我儿小小年纪能懂得这个道理也算不错了。想当年我随你祖父出征讨伐庞勋,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斩杀敌军前锋,惊倒众将,从此得了个名号,叫做‘飞虎子’,哈哈哈!”李克用在儿子面前谈起当年勇事,眉飞色舞。 “父亲的事迹,孩儿早已听说,敬佩之极。”李存勖恭恭敬敬地说。 “嗯。当年出战之时,我刚满十五岁。如今我儿年方十一,就要随军出征,驰骋沙场,比为父当年还要风光啊!哈哈哈……” 两人正闲聊,忽见一骑飞驰而来,正是大将李嗣昭。 “主公,探马来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出兵来救王行瑜,以万人驻守龙泉寨,自率兵三万屯驻咸阳,成掎角之势。邠州军队正在梨园寨一带集结,似有凭险坚守的意图。”李嗣昭生得短小精悍,孔武有力,原本是邠州农民的儿子,后被李克用之弟李克柔收为义子,作战勇猛,深得李克用器重。 “李茂贞那厮就喜欢凑热闹,真是不打不知好歹的家伙!”李克用大喝道:“传令,让罕之、存信猛攻梨园。只要尽快击破王行瑜,李茂贞不足为惧!”李克用看看李存勖,又说:“今夜全军驻扎渭桥,我儿明日可随我往梨园寨,看我河东铁骑如何破敌!” 李嗣昭赞许地对李存勖点点头,得令而去。 夜幕低垂,江水奔流。李存勖站在渭桥边,看着奔腾的渭水。皎月的寒光洒满了河面,他一眼望去,就像刀尖上闪耀的寒光。 大战终于要打响了。纸面上的战争他并不陌生,刚学会读书,父亲就急不可耐地让人抱来一大堆古代兵书要他研读。每到那时,他就会悄悄把一张张写满诗文和音律的染黄纸塞进衣袍,然后在父亲焦急的目光下翻开那些记录着杀戮和战争的文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些东西,但他知道父亲需要他成为带兵打仗的高手,需要他从这些血淋淋的文字下悟出战争的精髓。他还知道,只要父亲要他做的,他一定会做到最好,也一定能做到最好。 明天,当太阳升起之时,战争的真实模样就将呈现在他面前。他相信,那将是一个巨大的血与火的熔炉,在那里,自己将蜕变成父亲最希望看到的模样,成为父亲最希望的人。他会让父亲,让所有人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做得最好,无人能敌。 但他不知道,很多年前,父亲的终生死敌朱温也曾经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