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的众多养子在内,偌大一个家族每天关注和谈论的都是骑马射箭,带兵打仗。如果不是这样,沙陀人也不可能在强敌环伺的艰难情况下,从天山之麓一直打到黄河以东,直至名扬天下。弓马是沙陀人的立足之本,这一点,曹氏心知肚明。 刘夫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也听说过“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道理。历来帝王之家,最忌讳的是看到子孙玩物丧志。更何况,李克用对他的这第一个儿子寄予了如此之大的希望。王府之内,眼线众多,一旦给人落下口舌,很可能就成为今后打压她儿子的绝佳理由。如果让李克用知道儿子小小年纪就沉迷音律,不顾体统和一群伶人嬉笑打闹,李存勖今后的人生或许将一片漆黑。无论如何,李存勖首先是李克用的儿子,这决定了他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曹氏越想心中越急,连唤下人去找儿子。果然,李存勖又从王府中消失了。肯定又在跟伶人玩耍!曹氏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当即带着贴身丫鬟奔往废庙。 一进门,曹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李存勖正被一群伶人围着,头戴珠冠,身穿戏袍,和众人嬉笑打闹,好不开心。 “存勖,你贵为王子,却和这些伶人们嬉笑打闹,成何体统!”母亲一声怒喝,让李存勖猛地打了个寒战。所有人都呆立当堂,不敢动弹。曹氏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过去,一手拎住李存勖的耳朵,生生把他拽了出来。李存勖疼得满面通红,却不敢出声。 “即刻把他给我带回书房!” 丫鬟赶紧拉住李存勖就往外跑。 “今日起,谁再敢跟王子嬉闹,不要怪我手下无情!”素来和蔼可亲,极有涵养的曹氏,此刻面若寒霜。众伶人、乐师都跪倒在地,忙不迭地应允,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曹氏转身而去。迈出庙门的一刻,她忽然觉得一阵心痛。她从来没对儿子这样发过火,但这一次,她不得不这样做。 “儿子,可知母亲今日为何要这样对你?”看着满眼泪水的李存勖,曹氏实在于心不忍。 李存勖呆了半响,一言不发。 “你贵为陇西郡王公子,今后还要继承父业,担负李家一脉的荣华,岂能和一帮下人嬉笑胡闹?你也读过孟夫子的文章,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这样胡闹,可知他会怎么想,会生多大的气?” 李存勖最怕的是他父亲,一听这样说,当即吓红了脸,连忙点头。曹氏叹了口气,转过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母亲大人不要伤心,存勖一定好好练武习字,不让母亲大人担心!” 看着儿子稚嫩的双眼里闪动着的泪花,曹氏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喜是忧。她蹲下身子,用手绢拂去儿子眼中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一定要记住最紧要的一件事。” 李存勖抬起头,母亲的这句话直击内心。“无论何时,都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4 兵者,威也 “无论何时,都要在你父亲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李存勖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他敬畏父亲,但对母亲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依赖和信任。他相信,母亲这样说,必定有很重大的理由。虽然年仅十岁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话中的深意,但母亲说话时那语重心长的样子却牢牢刻进了他的头脑里。毫无疑问,这句话对自己,对母亲都极其重要。 李存勖暂时按捺下对声乐诗词的狂热爱好,全身心投入到练兵习武当中。李克用每次回到太原,都能见到李存勖愈加娴熟地在马背上飞驰,能见到他更加精准的箭术。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勇武,李克用满心欢喜。这几年,他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每到夜深人静时,这团火就会熊熊燃烧。 中和四年,他与朱温共击黄巢,在华州与黄巢之弟黄邺作战。当时,黄邺指使全城守军对李克用和朱温破口大骂。李克用被骂得火冒三丈,当即让部下对城上放箭,让敌兵闭嘴。没想到以射术独步天下的沙陀人连连放箭却无一能中,引来敌军一阵讪笑。此时,朱温身后闪出一员白袍小将,取箭引弓,一箭射出,敌将应声而倒。后来,李克用知道,这员在两军阵前大出风头的小将正是朱温的长子朱友裕。 这么多年,每每想到自己的死对头朱温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李克用就觉得窝火。他娶了刘氏多年,但膝下却一直无子。现在好容易和曹氏生了个儿子,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强过朱友裕。无论如何,他要让天下人知道,李克用的儿子远比那个放牛娃出身的朱温后代强。虽然李存勖现在才刚满十岁,但李克用已经急不可耐。 机会很快就来了。乾宁二年(895年),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自恃兵强,出兵威胁朝廷,要求唐昭宗封自己为尚书令。数年前,此人曾联合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攻取汉中,劫掠关内,迫使唐昭宗李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