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的士兵开始对着紧闭的寨门谩骂起来。数万人的叫骂形成的巨大声浪,一波又一波地扑向瓦子寨。 朱温微微扭过头,对身边的谢瞳笑道:“先生请看,不出半个时辰,敌军必出!” 话音刚落,鼓声大作,瓦子寨寨门大开,士兵呐喊着冲了出来。 谢瞳哈哈大笑:“将军高见,属下望尘莫及!” 朱温得意地在部下的恭维声中提刀跃马而出。他很清楚,只要李、王二人出兵决战,自己就已经胜券在握。 被敌军的羞辱和谩骂撩拨得怒火中烧的李、王二将一眼就看见了千军万马中趾高气扬的朱温。 “敌众我寡,不如擒贼先擒王!”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李、王二人铁矛对着朱温一指:“叛贼在此,都给我上!” 朱温遥对着寒光闪闪的矛尖,哈哈大笑:“我杀你二人,犹如探囊取物,还不快滚下马来受死!” 朱温一发话,他周围的士兵竟然全都跟着大喊大叫:“滚下来!滚下来!” 李唐宾气得脸色发青,大喊一声,举枪拍马直扑上去,恨不得一枪把朱温戳个透明窟窿。在他身后,王虔裕早已暗暗取箭在手。 朱温冷哼一声,用眼角瞟了一眼气得半死的李唐宾,转身扬长而去。 李、王二将哪里肯依,立即指挥军马掩杀上去。 唐军士兵似乎要掩护自己的主帅安然退去,冲上来堵住了对方的去路,双方在寨外开始了激烈的搏杀。 鲜血混合着惨叫与咒骂声在春日下飞溅,王虔裕左冲右突,杀得手中的大刀刀口都已卷起。他抬眼一望,朱温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依旧在不远处冷冷地笑着,仿佛面前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棋子。 王虔裕忽然有一种掉入深坑的感觉,他转身一看,顿时面如死灰。瓦子寨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燃起了大火,几十面“朱”字大旗在火光中高高飘扬,就像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而他的士兵正连滚带爬地从寨内夺门而出。 李唐宾一枪挑飞一员唐军偏将,正要拍马向前,身边响起了王虔裕带哭腔的叫声:“李将军!大寨已被唐军夺了!” 李唐宾如五雷轰顶,顿时呆若木鸡。 “哈哈,两位将军,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朱温骑着马,在士兵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王虔裕二话不说,弯弓搭箭,抬手要射。李唐宾急忙抬手一枪,止住王虔裕。 朱温面不改色,继续道:“二位跟我一样,都是苦命出身。当年是为了吃上三餐饱饭,才跟随了黄王。但自从夺得长安,那黄巢终日搜刮奇珍异宝,早已把当年之誓忘得一干二净。二位将军请看,你们的部下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再看这关内的老百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难道二位跟着那黄巢出生入死,就希望得到这些?” 李唐宾、王虔裕听到这里,不禁相对默然。 “我归顺朝廷,并非苟全性命,而是我看大唐气数未尽,不可逆天而行。不如归顺朝廷,扫除各路乱兵,再造盛世,既能造福苍生,又能不负心中大志,才不枉你我当年举刀而起的初衷!” 不管朱温说的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但这番话显然打动了李、王二人。 朱温就这样收服李唐宾、王虔裕连同其部下上万人,他的部队终于踏入了陈州地界。 苍黄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深褐色痕迹,一道又一道,就像脸庞上巨大的伤疤。空气中蔓延着浓烈的血腥味,无数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残缺不全。 朱温骑着他那匹黝黑的战马,登上一个土坡,他看见的是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世界。在他面前呈现的一切早已超越了战场的定义,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腥屠场,一个血肉坟场。 大地冒着浓烈的黑烟,士兵们把一个个惊恐万状、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拖了出来,血淋淋的大刀举起,惨叫声如惊涛骇浪般强烈地撞击着朱温的耳膜。 那一刻,朱温突然感觉到胃部在剧烈地收缩,他忍住恶心,一股愤怒的火焰轰然冲上了他的头顶。 他要结束这个乱世,他要终结这个人相食的罪恶世界。他想起了在家中小小茅屋的最后一晚,他曾经面对自己的大哥说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当年的那股热血又再度涌起。 朱温燃烧着的双眼穿过血与火的杀场,飞向遥远的天际。 此时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徐州节度使时溥等陆续率军到达陈州外围,唐军形成了对黄巢的反包围。 唐军的反击开始了。 朱温与李唐宾、王虔裕带领军队向黄巢的大营发动猛攻,其他各路唐军也随之协同发起进攻。 陈州城内城外,到处杀声震天,千军万马在血水中搏杀,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