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依旧是那个黑衣侍卫。 只是今日的永宁长公主,竟没有心情去与他再说什么话,进了马车后,便斜斜靠在引枕上,抬手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要借此缓解内心那种压抑的感觉。 绣寒就跪坐在她身边,十分担心地望着她:“长公主,您……”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永宁长公主已是闭了闭眼,忽然打断了她,呢喃了一声:“绣寒,本宫这几天梦见驸马了……” 绣寒顿时愣住。 随即,一股寒意从她心底升了起来,穿透到她四肢百骸,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永宁长公主只垂着眼眸,也看不到她的反应,但心里能料着。毕竟绣寒跟了她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未必完全清楚,可十之七八是能猜着的。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没说话了。 车辕辘辘,很快远去。 清风从湖面上吹去,越过山林,掀起了马车周遭的帷幔,看上去像是一面远去的风帆。 陆锦惜就站在原地,目送着。 直到这车驾不见了影踪,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热闹的阅微馆,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慢慢地往回走去。 * 馆内,拜师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末尾。 薛迟在拜过第二位先生计之隐、听了先生的训诫后,又与其他几个入选的学生一起,一同拜谢了这一次考试的其他几位大儒。 到这里,便算是礼毕。 孟济走出来,说了几句“承蒙抬爱”之类的客气话,众人便也知道,阅微馆之试,算是到此为止了。 “唉,早知道会有很多人来,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是啊,我连第一轮都没过。” “别提了,就连今年山东乡试第一都没能被选中呢,咱们这算点什么啊?” “可人家一五六岁的小孩儿都选中了啊!” “那可是大将军的血脉,你能比吗?能得两位先生青眼,总归是有理由的。” “也对啊……” …… 此次阅微馆之试,没被选中的自然是大多数,心里自然有千般百般的无奈。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机会就这么一次,把握不住,学识不硬,没被选中也只能怪自己罢了。 一时之间,馆中自然都是感叹之声。 人们潮水一般地来,又潮水一般地去,自然也有文人雅士趁着这个机会聚在了一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准备晚些时候继续游玩。 至于今天成功拜师的几个,却都没急着走。 拜师是一回事,去学斋上学又是一回事。 前者不过是个仪式,后者却都是琐碎,且不同的先生有不同的习惯,总归要在这时候交代清楚。 学斋自然是有的。 如今定名为“行知学斋”,设在京中贡院对面,与国子监相距有半条街,可算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不过诸位先生却都不是特别得闲的人,所以并不对上课的时间和地点做严格的要求。 唯独薛迟。 年纪小,学识浅,而且还有两位先生。更不用说,其中一位先生顾觉非即将重新入朝,会是个大忙人。 所以他得要明天下午就去学斋,上午的时间则留给他准备上学需要的书本。 “今日我与其他几位先生还有些事要谈,所以你需要的准备的书本,我晚些时候会写下来,让人送过去……” 顾觉非就站在大堂的山水画下面,注视着肃立在他身前的薛迟。 他脸上没有了京中传说的小霸王的蛮横气,反而显得很认真。两只眼睛睁大,像是要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一样。 只不过…… 因为先前叩首十八次,他额头现在红了一片,看上去十分滑稽。 其实顾觉非现在都还沉在之前拜师礼那一瞬的情绪中,并未怎么脱出来。可这一瞬间,看着他这额头,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三拜九叩,磕个头磕成这样,你一直这样磕的吗?” “呃?” 薛迟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不明白自己磕头有什么问题。 “平时磕头的时候比较少,不过给我爹也这么磕头的。先生,是哪里不对吗?” “……” 顾觉非唇边的笑意,一下就浅了不少。 他眼角余光一闪,便瞧见了前面往这边走过来的陆锦惜,于是只摸了摸薛迟的头,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的。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