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魆魆的原野之上不见灯火,雪霰不知何时散去,只剩一弯缺月初弓挂在天边,些微光色映得金银相间的北济大旗格外刺眼。 马蹄声达达踏近,留守的北济将士拔营而出,一见那黑洞洞的漏风国旗,便一边嬉笑一边提刀上马,有个中年男人拿长剑点了点宿羽,“失心疯,来卖国还是送死?” 宿羽并不着急穿营而过,绕了个大圈,遛得大半营人无头苍蝇似的跟在身后乱转,猛地撒蹄向南奔了回去,同时挥旗迎风一招。 上百将士风一样卷了过来,同时,一片火星密密麻麻地伴随着细雪落下,青蓝的烟雾顿时如鬼火般腾起。 北济兵这才发觉背后有埋伏,满地都是毒水,但回撤不及,霎时有不少人抠住喉咙尖叫着倒了下去。 宿羽回头看了帐顶上的李昙一眼。 李公子本来是个将才,却没将命,只能一路踩着他的后尘,给人当抹灰擦地的小喽啰。 乱世道衰,人负残戈,志如飞蓬。好在还有谢怀,他说过“一定给你”。 捧出新天谈何容易,但形后有影,似乎便可对影成千军。 这一眼看得深而柔情,但霸王花大概不习惯被小宿柔情,不但没有精虫上脑,居然还靠谱了起来,一边憋着咳嗽一边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干活别等死。 宿羽不易察觉地稍微低了低下颌,随即纵马上前,反手抽出金错刀。 “咔擦”一声,金银大旗应声而断,又展风而倒。马蹄逡巡一圈,另一幅漏风的旗帜在夜风中转过了一整个圆弧,宿羽骑在马背上,扬臂狠狠一送,竹竿尖尖的尾端倏地没入了土地,缺个口的大周国旗蓦地荡了开来。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的城墙之上簇地映起了上百束火光,整片血腥战场几乎亮如白昼。 灯火井然移动,渐次登上城墙。城墙缺开一角,灯光却无丝毫偏心,数里土地上分散纠斗的士兵同时停下了动作,一片光竟然散出了数里的岑寂。 城上的人可能在说话,这里太远了,什么都听不到。宿羽跳下马,扎正了那副猎猎招展的大旗,握着竹竿,冷得抽了抽鼻子,极其轻声地说:“我知道。” “我也赢了。” 腰侧、喉咙、额角、后背、膝弯……无数旧伤新伤终于开始叫嚣沸腾。他被夜风吹得凭空抖了一下,扶着旗杆蜷缩了下去。 李昙飞身跃下大帐,几步上前来,狠狠捏住了那只冰凉的手腕,厉声吼道:“别睡!宿羽!” 入冬已深,深至即将入春。 北济军队源源不断地南下,郭单皮星夜奔驰,终于带着袁境之和高唐军抵达城外,与虎贲军汇成一股摄人的寒流,挡住了暮冬的霜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