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李明海到自己麾下,德太妃假装生病配合他入宫,他在陛下面前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就算没有那种不可言说的野心,只是为了自保,他对陛下也该有些怨怼畏惧吧,心里会毫无波动? 离开寿康宫后,陛下问我:“方才你盯着信王看了许久,看出什么了?” 如果我说什么都没看到,陛下肯定不信,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想了想说:“信王在陛下面前似乎非常拘谨,心怀恐惧。” 陛下问:“为何恐惧?” “信王担心……陛下不久就会杀他,时时忧惧不安。”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陛下温和而无奈地笑了起来,“他是奉天皇帝唯一的血脉,朕自幼受兄长呵护照顾,奉天皇帝是除了先帝之外最让朕崇敬仰慕的人,朕怎么舍得让自己兄长绝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宛如一位友爱仁慈的叔父,仿佛信王的提防畏惧反而伤了叔侄情义。 但是他又在心里续道:「等他成亲生了孩子再杀吧,也算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兄长,给他留了一脉香火延续。」 第69章 洛阳原是前朝都城, 建都时为防刺客从水路潜入, 整座皇城除了外面一圈护城河,内部皆无河道。御花园几经改建,如今只得一片人工挖就的小小池塘,宽广皆不过三四十丈, 夏日里莲荷茂密, 挤满了有限的水面, 就像这座逼仄的宫城, 四面高墙团团围住,不给人喘息之机。所有人都只能仰着脖子往高处伸展, 争夺那有限的一方天光雨露。 瑞园的湖多宽广啊, 从南到北,一眼都难望到头。乘着小舟,在湖里绕一圈, 一下午的时光便消磨去了。无风时波光粼粼,有风时浪可及尺,拍打湖岸,仿佛那水波也是有生命力的;不像这池塘里的死水, 每年都要清塘一次, 否则便会成为杂草浮萍虫豸腐烂的坟墓。 我坐在池边的栏杆上,看着蜻蜓在池上起落,啄食浮在水面扭动的孑孓。草木生长了一夏, 已经很茂盛了, 即使只有几尺深的水塘, 底下也是黑黢黢的,看不到池底。 据说御花园的水池虽然又浅又小,但也淹死过不少人。那水底下缠缠绕绕的水草,都是困在池中的怨魂幽灵,一有机会就要把你拉下去,与它们同幽闭共沉沦。 我越来越像姑姑一样,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把內侍宫婢都遣退了,叫他们不要来扰我。我喜欢独自看天、看水,看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它们也是天地间蓬勃的生机,比人要纯净简单得多。 “墨金”能看到人的恶念,能否看见其他生灵的恶念呢?虎狼扑杀羚兔,蜻蜓捕食孑孓,它们那一瞬间心里想的,算不算恶念? 我探出到栏杆外,凑近水面,想去听一听一只蜻蜓的心声。 宫人们都不在近旁,身后却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我回头一看,站在我身后的是三皇子。 他才十一岁,自小养尊处优,长得白皙而柔弱,个头只和我坐着一样高。他的手已经碰到我衣袖了,见我突然回头,又连忙缩了回去。 他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地说:“县主姐姐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什么呀?” “三皇子想做什么?”我看了一眼他握成拳的手,“推我下去吗?” 被我戳破心思,他骤然发起狠来,猛地撞过来奋力推我。十一岁的男孩,已经有几分蛮力了,我坐在栏杆上本就不稳,被他推得往后仰倒,只靠脚尖勾住栏杆才没有掉下去。 他一边推我一边细声细气地喊:“县主姐姐你怎么啦,快抓紧我,来人哪!” 他叫我抓紧,那我就抓紧了,揪住他的胳膊袖子不放。 明明是纤瘦稚嫩的孩子,狠绝起来却也有狰狞扭曲的面貌:「我把人都支远了,不会有人来救你!妖女,你在父皇面前诋毁诬告害死了我娘亲,没能做成妃子,还想让我娶你,妄图将来做皇后!就算现在弄不死你,等我登基熬出了头,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废了你,送你去见阎王,为娘亲报仇!」 他恨我没错,褚昭仪确实是因我而死。不知道将来三皇子登基,他的父皇把我当做一件利器传给了他,告诉他我的作用,他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坚持杀我为母报仇? 我忽然觉得,就这样掉进池塘里淹死,也没什么不好。我就和姑姑一样,从这囚笼和宿命里解脱了。她临死前还挂念我,担心我离了她一个人怎么办;我没什么可挂念的,没有哪个人离开我会活不下去。 我松开勾在围栏上的小腿,三皇子的力道陡然间落了空,我们俩一起翻过栏杆落入池中。 岸边的水很浅,只有齐腰深,我跌进去跪在池底,脑袋依然露出水面。 三皇子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从我身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