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乱得不可开交,忽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杨氏和高嬷嬷,主仆二人都是重枷镣铐加身,不用人特意说明介绍,人们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们的身份,立时对二人品头论足起来:“那个年轻些的,就是那个王妃,不是,就是那个毒妇了罢?看着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你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脸上又没有刻字说自己是坏人!” “可不是,若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坏人,她的罪行也不会这么多年才暴露了……就是看起来越不像坏人的人,心狠起来才越狠,同样的道理,看起来越是端着的女人,骨子里才越骚,见了男人就迈不动道儿……” “我生平最见不得这种毒妇了,女人天生就该好好相夫教子,以贞顺为要,我这会儿手上是没有臭鸡蛋,不然我非扔她一脸不可,也不管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显然,这些看热闹不怕事儿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杨氏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满心的羞愤与恼怒,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她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王爷为了讨好挽回那个贱种,竟这样作践她,当她不知道,必定有他派了人明里暗里的散播流言,推波助澜,事情才能这么快便传来人尽皆知呢?他说她狠,岂不知真正狠的人是他自己,果然男人对上自己不爱的女人时,一旦发起狠来,比谁都狠吗? 可信儿总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想过这样做,会给信儿带来多大的伤害吗,还有脸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他比老虎还不如! 杨氏攥紧拳头,任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方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的进了顺天府的大堂。 就见一身官服的黄府尹坐在上首,两旁都是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们,一见她们主仆进来,便立刻以水火棍敲击起地面来,嘴里还长长的唱着:“威——武——” 换了寻常妇人,置身这样的场面,一定早就腿软的跪了下去,抖个不住了。 杨氏与高嬷嬷却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至少表面看起来一点都不露怯,杨氏还说道:“王爷虽已说了我再不是睿郡王妃,皇家玉牒上,却不可能这么快便除了我的名,我册封时的金册金印也都还在,所以,黄大人请恕我不能向您下跪了。” 这话一出,黄府尹身旁站的师爷立刻大喝一声:“大胆!你谋杀亲夫,谋害原配及原配嫡子证据确凿,那便已经是罪犯了,既是罪犯,见了我们大人就当跪,还不快跪下!” 倒是黄府尹一摆手:“不必了,到底是曾经的王妃,若不是坏了事,本府见了还得行大礼呢,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尽快把案情审个水落石出,让犯人画押摁手印,本府好量刑,量完了才好去想睿王爷复命,就别拘泥这些细枝末节了。” 说毕一拍惊堂木:“犯妇杨氏,今有睿郡王状告你谋杀亲夫,谋害原配及原配嫡子,人证物证俱全,你有何话说?” 本以为定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让杨氏俯首认罪的,毕竟攸关自己的性命,哪怕明知自己已是死到临头,在劫难逃,少不得也要垂死挣扎一番,万一就挣出一线生机来了呢,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却没想到,杨氏很干脆就认了罪:“既有当初,便知今日,我无话可说,甘心认罪,这便画押按手印罢。” 倒叫黄府尹高看了她一眼,难怪敢在睿郡王甚至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时,便处心积虑的谋害原配,害了人后,还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成功登堂入室,当上王妃,并且风光了这么多年,差点儿就笑到了最后呢,的确是个女中豪杰,若是个男人,指不定还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也未可知。 遂叫师爷拿了卷宗去,让她画押按手印,等在外面等候传召的唐嬷嬷并丁前辈等证人,竟是不必出场了。 很快杨氏画了押按好了手印,黄府尹便又拍了一记惊堂木,宣判起对杨氏的刑罚来:“犯人既已画押按手印,本府宣布,谋杀亲夫乃十恶不赦之罪,谋杀原配与原配嫡子论罪当诛,如今两罪并罚,处杨氏凌迟之行,从犯高氏,一并除以凌迟之行,下月月初行刑,退堂!” “威——武——”衙役们便又唱起来,待黄府尹离去后,也鱼贯退了出去。 杨氏这才如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却是她方才的镇定自若与大无畏都是装出来的,她就算要哭,要害怕,也绝不会当着人的面儿! 她吸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希望那个狼心狗肺的,能看在我这般配合的份儿上,给信儿一条生路罢,哪怕将他远远的送走,再不许他踏进盛京城一步,只要人能活着,好好儿的活着,我也可以瞑目了……只是听说凌迟痛得很,是所有刑罚里,最残酷最痛苦的一项,也不知道我到时候熬不熬得过去,总归,要让那个狼心狗肺的消了心头之恨,信儿以后的路才能好走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