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儿,难道有人又叫你烦心了?”太子妃含笑问道,“你同嫂嫂说,嫂嫂替你教训他。” 华滟摇摇头:“回时遇上了奚娘娘。” 太子妃容色一动:“哦,是她。她——如何了?” 华滟道:“瞧着不大好。” 太子妃幽幽叹一声:“三殿下那病……唉。也是她命苦啊。” 三皇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性情愈发暴躁,打骂宫人不说,有一次还失手打破了皇帝的头颅,自此得了皇帝厌弃,连带他那容色绝佳的母妃一起也失了宠。三皇子日渐长大,却不见好转,去了御书房读书,却连一刻也坐不住,奚贵妃无法,只好把他拘在身边,好歹在眼皮子底下,不会无缘无故受伤了。 只是这孩子越长越大,身量长了,心智没长,如今十岁了,力气有时连奚贵妃也压不住,时常挠得他母亲一身伤痕。 华滟百思不得其解:“这天下名医几乎都请进宫来看过一遍了,却还是不见好。实在是——”她摇摇头,感慨道:“这样活着,也是受苦。” “真是可怜。”太子妃吹散一口茶烟,“对了,你怎么这般严肃?” 华滟默了默,揪紧了裙子,低下头:“听张伴伴说,自从来了青陵台,父……父皇身上舒服了些,这两日清醒不少了。父皇他想,想叫我们都去见见他。” 太子妃叹道:“也是难得。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一桌宴席,我们都去给陛下请个安吧。正好今日二殿下也要回来了。” 第66章 书被催成墨未浓11 柔仪殿。 午后浓荫幽长, 透过窗格斜入内室。 矮脚条案上青鹤瓷九转香炉徐徐腾起七和香,细淡的白烟几欲与冰鉴中散发的白雾合二为一。 虽日光灿然盛大,但在这处高大幽深的宫殿中, 却是凉爽无比。倘若有那体虚的宫人,还需穿夹衣才不至于受凉。 这是因着永安公主畏寒的缘故。 尤其是如今太子殿下的身份水涨船高,永安公主作为太子亲近的幼妹,又代理宫务,驸马还是战功赫赫的胤国公,都不消她开口, 自有那极灵活的人奉上当季最好的冰薪。 琉璃珠帘微动了一动, 清透的珠晶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来。帐中酣眠的女子似是被这细小的声响惊动,蜷缩起身子来, 无意识地嘟喃了几声, 翻了个身。 于是立刻就有一只手从月白宫装中探出,双手合拢, 叫那珠子在手心里沉闷地跳动,直至平静下来。 另有一着藕荷宫装的女使悄无声息地走近了,隔着帘子望了望其中沉睡的女子,皱起眉来。 她张嘴做了口型, 一丝人声也无,伸手指了指, 对面那名月白宫装的女使就会意地同她走出了房门。 凌雪轻蹙眉头:“殿下已睡了足足一晌午了, 怎地还没醒?” 她对面那月白宫装女使就苦笑:“这些天你也不是不知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来了青陵台,殿下就没好睡过。今日好不容易能安歇了, 还是不要去吵殿下罢。” “可是,濯冰。”凌雪叹了口气,神色纠结道,“奇墨刚送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是驸马送来的。” 濯冰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坚持道:“不行,就算是再急的信,也得等到殿下醒了再说!” “可是殿下不是吩咐过我们,倘若驸马有信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呈给她吗?况且,晚上太子妃在清凉殿设宴,算算时间也该请殿下起身了。” 濯冰沉默不语,脚步微动,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入内的槅扇前。 凌雪见她说不通,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去寻林嬷嬷。 保母上了年纪,近些年来腿脚愈发不便 。因行宫幽深凉爽,又多雨天,这日风湿发作,路上凌雪强拉她过来,走得极慢。 濯冰一见保母露面,已然有了怒意:“凌雪,你这是作甚?” 凌雪坚持道:“我这是奉了殿下的旨意,你若不让,就请林嬷嬷去唤殿下起身!” “你!”濯冰双目圆睁,与她极快地来回对峙了几句,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 保母却还糊涂着:“你们这是在吵什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