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夸了她,夸她有本事,不愧是他的女儿。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要争第一,为的便是一句让爹爹认可的话。 离家前一晚,她告诉爹爹,她努力去争取,只是为了成为爹爹的骄傲。 爹爹却笑了:“有你这般不堪的女儿,你让我骄傲?” 这句话摧毁了她,她寻了一根白绫想了断,却被奶娘救了下来。再醒来之时,她已经在马车之上。 天亮了,城门缓缓打开,嘉禾和银朱的马车朝不同方向而行,远离繁华京城。 嘉禾的话回荡在银朱耳边。 向前看。 银朱掀开马车车帘缓缓朝前看去,前方是无尽的荒原。滚烫的眼泪从她眼眶夺出,顷刻间沾湿了脸颊。 她的人生之路还未走完。 嘉禾的马车与银朱背道而驰,深秋烈风吹开马车车帘,她抬眼看向辽阔荒原与天相接之处初升起的太阳。 暖光烘照在她侧脸,她湿了眼眶轻笑了声。明日依旧,迈向新的征程。 * 京城太师府,时隔两日,沈云亭从卧房榻上醒来。屋里散着浓重的药味,白子墨看向他:“你醒了。” 沈云亭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穿上鞋履朝门外走去。 白子墨拦着他问:“你去做什么?” 沈云亭低头,凌乱的发贴在他脸颊两侧,道:“她说要吃饺子,我马上去做。” 白子墨侧过头不忍看他,叹气道:“别做了,用不着了,她走了。” 沈云亭惨淡一笑:“走了?” 白子墨道:“她已离京两日,你追不上了。” 第70章 婚事 什么叫离开了, 追不上了。 沈云亭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寒风拂过他的面颊,几点冰凉落在他脸上, 他抬头见天上下了雪。 今秋气候无常, 较之过去寒冷, 尚未立冬天上便下起了雪。这细密的雪已然是从昨夜下起的,地上已积了一层银白。 嘉禾最喜欢下雪天。 沈云亭笑了笑,好看的眼睛跟着生亮。 他踩着地上一片银白,走到永宁侯府大门前。永宁侯府大门前的石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沈云亭望着积了雪却空荡荡的石阶,热切的心蓦地凉了下来。 怎么少了守门的丑八怪雪人。 门房见到沈云亭, 忙将他又来了的消息告知给了程景玄。程景玄无奈叹了口气, 吩咐门房把人放了进来。 程景玄道:“沈二, 我阿妹她走了,不在府里了,你若不信便自己进府找找看。” 沈云亭不甘心, 去了院子、小亭、花园、主屋、仓库……他找遍了永宁侯府每一处,可哪一处都找不到丑八怪雪人。 他无力地抬手扶额,许久未犯的病发作了, 暴躁、失落、恼火各种情绪伴随着眩晕而至。 沈云亭脑中不停回想起第一世嘉禾死后他再也没法在下雪天看见丑八怪雪人日子。 麻木、痛苦、绝望。 他真讨厌下雪, 明明下雪了却看不见嘉禾小雪人。 因为他爱的人消失了。 程景玄看他这副样子,无奈道:“我没骗你,她真的不在了。” 沈云亭问:“她去哪了?” 程景玄摇头:“她为了躲你, 走得匆忙,没细说去哪,我只知道她去了南边。” 沈云亭知道就算程景玄知晓嘉禾的去处,他也不会将嘉禾的去处透露给他。 大邺地大物博, 京城以南这么多地方,人海茫茫该往何处去寻她? 沈云亭道:“既如此,我便日日来这等她回来。” “你……”程景玄皱起眉,“沈二你冥顽不灵,你怎么就不肯放手?” 沈云亭只淡笑了声:“她总不能永远都不回家。” 程景玄只道:“随你。”反正也等不到。 * 这场早雪连下了好几日。 京城以南云州城,嘉禾在小舅舅家的四方小院里同五岁的小外甥一起堆雪人。 她出了京城以后,去了云州城舅舅家。 嘉禾的外祖和阿娘前些年皆已去世,外祖家只留下小舅舅一个血脉。嘉禾阿娘的母家姓姜,她这位小舅舅名唤姜宴。 姜宴喜欢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然这几年因着要做药材生意,需在云州定居几年。前世永宁侯府出事的时候,舅舅一家已从云州搬离去了隔壁察哈国做生意,少有音讯。 这事只有姜家血亲才了解,故而她住在小舅舅那沈云亭并不好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