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未完的棋局。 裴郅来的时候她手上的这一盘刚刚下完,正捡着棋子丢回棋篓里,玉石的轻撞声很是悦耳,法真微眯着眼有些享受。 “长公主,圣上叫微臣接你入宫。”今日是圣上万寿的喜庆日子,裴郅换下了日常的玄色衣袍,也褪下了御寒的披风,身着一袭蓝色的暗花祥云大氅,身姿挺拔,正是玉树临风的好儿郎。 法真也没纠正他的称呼,视线中隐含欣赏,“合该这样穿的,大好的年岁,尽叫那些黑不溜秋的衣裳掩去了。” 裴郅在她的示意下落座在宁茴方才的位置,他左右看了两眼没见到宁茴的身影眉头微蹙,法真见此轻笑,“在里屋收拾,咱们且再等会儿。” 裴郅颔首,“是。” 他的眼睛虚看着地面的几片叶子,面无表情眉眼沉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人在他脸上瞧不出什么门道,但法真也算是亲手教导着他长大的人,只淡淡地瞥这么一眼便能知晓个二三分,她含着笑,缓声道:“裴卿,我特意从千叶山带回来了一株梨花树苗,本是打算送给你的小妻子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裴郅抬起眼睑,长睫一颤,没有说话。 法真轻笑一声,“想来想去,还是送给你。” 裴郅眼含不解,“长公主?” “她喜欢极了那东西,我送给你,你送给她,叫她心悦,也能叫你得个欢喜,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三十五章 法真说话的时候微阖着眼,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叫裴郅怔了怔,檐角三两只麻雀骤然腾飞,叽叽喳喳乱鸣了好几声, 裴郅回过神来捏住棋盘上剩下的最后一颗棋子, 微曲着的手指轻轻一松,玉石子儿便从指尖落进了棋篓子里。 叮的一声响, 落在法真耳中, 唇角的笑意倏忽之间便深了些许。 “裴卿怎么不说话呢?”她目光平缓如水, 缓缓道:“难不成是看不上我的礼?” 裴郅垂目, 缓缓摊开手, 掌心微凹着,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纹路,过了好一会儿他收回悬在棋篓上的手,冲着法真道:“怎么会?微臣却之不恭, 多谢长公主。” 法真又取了棋子,“姑娘家梳妆打扮总是费时,来一盘,也好叫我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本事了。” 裴郅确实许久不曾与她对弈了, 摒弃心中杂念, 依着她的意思落了子。 翡云从十二三岁开始就在镇国长公主身边伺候,这些年长公主居在清水庵她不便随时过去伺候,但这一身手艺却是从未落下过。除开那一头青丝初初上手的时候因为天冷动作有些僵硬外,很快便手指利落穿梭玩起了花样。 宁茴盯着妆镜,“青青草原, 我好捉急啊!” 青青草原举着锄头哼哧哼哧地挖了两下,为小梨花树埋坑做准备,它也是急的不得了,但嘴里还是安慰宁茴道:“不急,反正一时半会儿跑不了,看这个情况长公主暂时是不会走的。” 宁茴很信任熊猫的,听它这么一说,心里头的焦躁感瞬间散去大半。 就在这个档口翡云已经给她梳好了发,开始着手描妆,翡云只给她施了些淡粉,省了好些步骤,笑道:“这样便好了,少夫人年轻,那些东西少擦些更好。” 从头到脚翡云一手包了,青丹青苗两人站在一边完全插不上手,干脆就安安心心地静瞧着翡云取了衣裳裙襦来,又将那一件绣着落花扇的浅蓝色大袖衫给宁茴套上。 这些衣衫都是新的,司衣司每年都会送好些到长公主府来,可惜长公主一心着了素袍青衣,这些红妆绸裙看也不看,几乎都堆在柜子里搁置下了。 “正是合适的。”翡云越看越高兴,从一边的盒子里取了玉雕白蝶缀月白色流苏的禁步与她配在腰间,叹道:“这还是殿下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太后娘娘送的。”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宁茴闻言有些局促,“这怎么好,这样贵重的东西如何使得。” 翡云笑着将人往外推去,“早时接到消息说是少夫人要过来,这一身儿都是殿下预先亲自挑出来的。”她将宁茴发髻上的莲花缠叶步摇往里推了推,“殿下拿世子当子侄,少夫人大方出去就是了。” 这种梳妆打扮出去给人瞧的感觉有些新奇又有些怪异,尤其是青青草原还坐在土里瞪着两只眼珠子幽幽地盯着她,手爪子撑着锄头,有些凝重,“哎哟,不得了哎宿主,这么一瞅竟然还挺好看的,完了,我的熊眼睛大概是瞎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