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落地窗外佇立着櫛比鳞次的高楼大厦,交错的缝隙中衬着蓝灰色的天空,建筑物上的外墙还映着日落的光线,窗户像是画框一般框住了眼前的景色。陈圣砚独自坐在曹一郁家陌生的客厅,盯着这幅画许久,连灯都没有开。不知不觉间已经晚上了,迷迷糊糊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 最后在房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彼此相拥着一直哭泣。吴元青像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完,哭累后就睡着了,于是陈圣砚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让自己转换一下心情。 大门传来开门声,开门的理所当然是曹一郁。 「阿圣……怎么不开灯?」曹一郁把灯开,白灯打在所有东西上,陈圣砚被拉回如同日光灯般惨白的现实。 「我刚刚回到店里一趟,顺便拿了点吃的回来。」 曹一郁把印着polaris的咖啡色纸袋放在餐桌上,然后和陈圣砚四目相交,彼此都在等着对方说些什么。陈圣砚眨着哭过后红肿的大眼,过了良久不发一语。 「元青他……」 「他睡着了。」 「那我们先吃吧,等一下再把他叫醒吃饭,晚上还得吃药。」 「我不太饿。」 「还是得吃。你中午也没吃吧?」 「嗯。」 曹一郁把餐盒从纸袋里拿出来,递给陈圣砚:「你现在必须振作,才有办法给他依靠啊。」 曾几何时能吃东西变成了一个打起精神的依据,看来人有时候也和宠物很像呢。心里这么想的陈圣砚走向餐桌,接过餐盒和叉子,里面装的是以前在店里经常吃的义大利麵,因为这个配料组合没有在菜单上,所以他马上就认出这是曹一郁特别亲自为他准备的。 陈圣砚打开透明的塑胶盖子,热腾腾的蒸气散了出来。闻到了香味,肚子很老实地开始觉得飢饿,赶紧拿起叉子捲了一口麵吃。 看到陈圣砚吃了第一口,曹一郁才安心低头开始吃饭。他把燉饭和放在顶端的培根搅在一起的同时,开口问:「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吗?如果想留下来陪他的话也没问题喔。」 「可以吗?我想要等他精神好一点再和他多说些话。」 「当然可以。他把他的事都告诉你了吗?。」 「虽然有很多细节想知道,但我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至少已经跨出第一步了,慢慢来吧。」 陈圣砚戳了戳麵,问:「店长,你家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吗?」 「……算是吧,撇除爸妈不喜欢同志的话。」 「我虽然没见过爸爸,妈妈也过世了,但我一直觉得我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陈圣砚放下叉子,直直地看着曹一郁说:「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诞生在这个世上比较好这种事。」 「元青说了类似的话吗?」 「一个人会这么想,一定是在家庭里受到什么伤害吧?明明应该要互相给予幸福的,为什么要伤害亲人呢?」 「想要给对方幸福是因为有爱,但就是有人没有办法对亲人產生爱。」 「我不懂为什么没办法。」陈圣砚摇了头,打从心里不能认同。 「爱这种东西是很个人的,没有一定怎样的关係就会有爱,况且父母和小孩是不能选择的。」 「那这样不是很可怜吗?为什么得有人成为不被爱的那个。既然生下来了应该理所当然要好好爱啊!为什么他非得要承受这些……」陈圣砚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拳头,语气坚定地说:「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他摆脱这个关係。」 「要怎么做?这不是说要断就可以。」 「我还不知道,也要看他打算怎么做。」陈圣砚垂下眼,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曹一郁低头思忖了一下,说:「……如果他希望这样的话,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只是也要考量他现在的状况。」 「我知道。」 曹一郁语气带着一丝犹豫,这让陈圣砚频频观察他的动作和眼神,想要了解他没有说出口的想法。陈圣砚明白自己的决定确实有点鲁莽和不切实际,但他现阶段也没有任何具体的计画可以让人信服。 「他之前状况更糟时,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很累,常常吃完药又倒头回去睡,或许睡觉对他来说比吃药还有用吧,把所有感官都暂时关闭,暂时不用感觉到痛苦。老实说我不想再看到他那样了,我也希望你能够继续和他一起走下去,但首先现在这个情况果然还是得解决吧……」说完后曹一郁用手拄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可能觉得我一个人没办法帮到什么忙……但就像之前他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样,我也想要成为他可以放心依靠的对象。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这么痛苦,我明明一直都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但当时都觉得不问他才是对他最好的。现在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追根究柢问清楚,他说不定现在就不会这么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