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航就带着我去了海边的一家酒店吃饭。 他轻车熟路地就拐进了一个包间,木质的房屋,秋千做的椅子。 我脚上还沾了些刚才跑跳时的沙子,他就那样蹲在我面前,摘掉了墨镜,拿出一旁早已备好的手帕替我轻柔擦拭着,然后又抱我拐入了包间里的卫生间里,一条腿踩在马桶边缘,一手从肋下穿过我好固定住我,拿着蓬蓬头对着我的脚心冲,我觉得好痒,笑着甩腿躲避,他猝不及防被我抖了一脸的沙水,也没生气,只是突然松了下胳膊:“再闹把你扔马桶里去。” 我吓得赶紧搂住了他胳膊。 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进来送菜的人似乎听见了他的笑声,也温和道:“夏先生,您儿子夏诺长得真漂亮啊。将来长大了一定迷死一群姑娘。” 夏清航的笑没有停,也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温柔替我洗着脚。 那一瞬,我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洗好了脚,夏清航就把我放在一旁的洗手池台上,自顾自的洗干净手,又开始洗脸,然后又洗了两遍手。 我突然留意到,这个洗手池台的高档洗手液旁边,是一个黑色雅致的玻璃器皿,里面盛着一块硫磺皂。 是的,硫磺皂。 原来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个。 夏清航很喜欢给我夹菜,几乎每盘上来他都是先给我挑了点,然后很留意我吃进去的表情。 他呢,则在一旁拿着刀子撬牡蛎。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叫牡蛎,非常好吃,我喜欢的味道。 每一个都撬开,把有肉的那半个壳留下,拿着小刀细细的把肉全剔下来,又安静归回原位,再盛了点汤水舀进去,摆在我的面前,旁边还有一小碟子说醋不醋漂浮了点小姜块的液体。 “蘸一点,尝尝。” 他把那一盘子牡蛎都弄好了,在我面前摆了个花式,便擦干净手,单手托腮,单手持着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笑着期待我的表情。 我听话地尝了口,说了句:“好吃。” 他又大笑起来,重新拿起筷子照顾他自己的肚子去了。 夏清航吃饭的时候,不算慢也不算快,刚刚好的合适,让人觉得很优雅。 我喜欢和他吃饭的感觉,尤其是和安禾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 安禾吃饭是有声音的。 她做的饭也并不好吃。 我都开始怀疑她或许真的只长了一张足以迷惑所有男人的脸,除此之外,别无他处,连脑子都没有——最后一点我是以后才知道的,知道她当初为了能把我丢给夏清航,没要一分钱。那之后我就常开始怀疑她说的那段话的真假——到底夏清航是为了给兰姨一个交代,才彻底把这段婚姻从世界上消失,还是安禾能彻底的抛开自己,重新追寻一个新的生活,一个彻彻底底的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生活。 我记得那天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她一手拿着馒头,一手伸着筷子夹菜,侧过头来看我。 “请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发出声响。”我觉得这样对我母亲说话实在太不敬了,但我实在忍受不了那响在自己耳边的“叭叽飙叽”的声音。 “干嘛,吃个饭就吃个饭呗,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你是我儿子啊。啧,一看你就跟夏清航那个伪君子一个德行,到哪都得装。” 我从那一天起对安禾就再没抱过什么太大的期待了,我甚至从心底隐隐生出一种明白夏清航的感觉——难怪夏清航不要她,而要了兰姨。 我很喜欢兰姨,那个女人待我很好,完全没有电视剧里哪个后妈一样对我残忍,相反,非常好,甚至有时候,在我长大了和夏清航怄气的时候,她还会来开导我,会替夏清航说好话。 她说话总是很甜,听着就让人喜悦——但安禾说,那也是伪像。 我后来就觉着,如果真的是伪像的话,伪了这么多年,也真挺不容易的,大家各有各的难处,只不过求一世平安罢了。 一世……于自己来说,太长了,那时候我明白自己等不到。 因为我仍旧是个夏家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我哪怕上了军政家属的小学,仍旧是个不能有名字的人。 夏清航嘱咐过我,不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