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气浓烈地弥漫着,尸体堆叠蜿蜒成血泊,反贼杀完人还要用刀费力地砍下脑袋,悬挂在腰间马上,那都是满满的军功。 “砍耳朵!砍耳朵!”有人在喊,“李将军说了用右耳记战功!” 于是脑袋砰砰滚落在了地上,唯独右耳朵被割了下来,死前的眼还不甘睁着,他被护在巷子的最里面,身旁的胞弟身子抖着很厉害,他又攥紧了胞弟的手。 “兄长,”胞弟缓缓摸上了他的右耳,“他们也会这么对你的。” “孤不怕。” “殿下!”周朗转身来寻二人,瞧见孪生兄弟一样的相貌一愣,随即轻易辨出了他,又抓住了他的手,“两位殿下请随属下杀出去,城外有禁卫军接应。” 他低头看那只手。“他们要孤的性命,人只会越聚越多。” “殿下是东宫太子,万不能有事。” “救孤的胞弟吧,”他沉冷看着,“他们不知道孤胞弟的存在,斗笠遮住他的脸,起码他还能活着。” 周朗愣住了。 “孤乃东宫太子,周朗,你连孤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气氛一下胶着起来,周朗握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马被牵来了,他拔出刀抵上自己的喉咙,命令周朗救他的胞弟,胞弟吓哭了,却没有对他说一句拒绝的话。 他就知道胞弟是想活着的。 周朗最终抱着胞弟骑上一匹马,而他骑了另外一匹更显眼的枣红大马,两人皆头戴斗笠,只等冲出去后其中一人摘下斗笠,吸引众人目光。 胞弟一直看着他,而他却没有转头去看。 “驾!” 烈马嘶鸣着冲了出去,在将士的厮杀掩护下冲出了包围圈。 反贼看着两个马上的少年奔向不同方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追哪个,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但当他正要抬手掀起头上斗笠,却听见另一边忽然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来: “不——孤乃刘遏!” 訇。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眼睁睁看着胞弟推开周朗,一把翻身从马上挣脱下来,胞弟摔在地上又跌撞迅速地爬起,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笠,一瘸一拐地冲向反贼。 “孤乃刘遏!来割孤的耳朵!来啊!” “阿云!” 他御马迅速就要反转去救胞弟,猛然间周朗腾起轻功跃来,一把蹬上马鞍抱住了他,周朗扯上缰绳,不顾他的反抗禁锢住他的双手。 “周朗你松开孤!” “来啊,你们这群窝囊——”与此同时胞弟还在往前大步走去,反贼冲了上来。 噗嗤一声,胞弟脚步一顿,任刀尖刺破胸膛,一下砍了进去,他被紧紧束缚着在不断远行的骏马上扭过头,看着胞弟被刀刺破后背,血汩汩涌了出来,胞弟好像低下头看了眼,随即缓缓转过头来看他。 他的嘴被周朗死死捂着。 胞弟看着他,看着他,好像还是很害怕,面上糊着眼泪,然后好像笑了一下,一下呕出血来,随即被推倒在地上,眼睛还是紧紧看向他。 反贼拿起刀剑来,割胞弟的头,割胞弟的耳朵。 “不,不要——”他近乎惨叫出来,又被周朗死死地蒙住了眼睛,马蹄达达着,越冲越远。他双眼发涩,像是有什么浸润了周朗的手掌,他的心揪着疼,他的身子也在发颤。 那是他的胞弟,与他一母同出的嫡亲胞弟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