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也不长鸣了,一下子寂静得可怕。而城楼上,将士们都跪了下来,沉默着一言不发。 恍然间他手上似乎也沾满了血,他的身子发抖着,他被人抱起。 “殿下,请随属下离开!” “不——” 无尽的杀伐,满身的血腥。 刘遏痛苦地捂住脑袋。他不知他如今究竟是谁,是野鬼,是贺子裕,还是刘遏。 他又通红着眼抬起头,看着那人为他挡在身前,为他杀尽造反的部众,那人身中数刀却仍是不倒,反而越杀越猛。明明只是区区侍卫却悍不畏敌。 血溅在脸上,温热却又滚烫得吓人,缓缓滴落下来,流入他的唇中是腥咸的,他恍然想起那人的名字来。 “周朗!” 周侍卫转过头看他,握紧剑柄微微颔首。“卑职为殿下开路。” “孤不需要人护着。” 他猛然手拽长绳攀上高处,一把夺过弓箭,半蹲下身子搭弓引弦,他一连三箭射杀来者,下一刻,周朗旋身去刀劈来犯士兵,他又搭弓射向另一身侧。 周朗再次回过头来看他,“殿下,别再管属下了,照顾好自己。” 他不说话,只是猛然引箭射向周朗,周朗也不躲,下一刻,长箭蹭着鬓边射过,结果了身后贼人的性命。 他攥住胞弟的手,他们要突出重围,要逃出这座杀戮之城。 “李蛾将军有令!捉拿太子刘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下,属下且去探路。” 轰然间,火器落地炸开。 周朗将他们藏入草箱之中,转身要走间,他一把扯住周朗的衣袖,抬起眼深深看去。他为何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名叫周朗的侍卫,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在最后关头拿命护他。“殿下。” “周侍卫,活着来见孤。” “好。” 周朗的眼炙热地盯着他,最后一人率领部众又杀了出去,阴暗难透气的草箱中唯有他和胞弟紧紧贴着,胞弟握着他的手,他擦去胞弟脸上的泪,低声安慰。 当年母后生下孪生双子,朝中民间都说这是不详的亡国征兆。母后为了护住他们,只得隐去胞弟的存在,假装胞弟已死,实则偷偷养在深宫中,不见日光。 而他却集荣华宠爱于一身,按照储君的待遇精心培养。 如今他是亡国的太子,不是那个可以在父皇母后身后无忧的十三岁少年。城破了,他要护着胞弟从这座城中逃出去,才能对得起父皇母后的嘱托。 “兄长,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黑暗里胞弟呼出气来,热了热他的手,又一抽鼻子,缩得更紧了些。 “一定能。” 胞弟的声音小了下去,低哑带着乞求。“兄长,我好怕……” 他顿了下,抱紧胞弟。“孤护着你。” “捉拿太子刘遏!不留活口!” 追兵来了,匆匆搜起附近的草垛,外头一下喧嚷起来,胞弟忍着哭声缩更紧了。他知道胞弟一贯胆小,怕血更怕疼,黑暗中他转头来看,攥着胞弟的手掌倏然用力,抱了必死的决心。 “兄长,你是太子,他们要杀的是你。”胞弟也握住他的手。 “孤去引开追兵。” “不……”胞弟小声哭着说,“可是我不想。” 周朗带援军杀来救他们了,四围一下又混战起来,断壁残垣下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