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紧张,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你会习惯这里的。” 迈克撑起一把大黑伞遮住我们:“该下船了。” 我们随人流走出口岸,远远地看到一个举牌子的男人,上面写着普语琼斯·卫斯理。 琼斯伸长脖子跳起来,指着男人说:“那是来接我的。”接着大喊:“我在这里,我是琼斯·卫斯理。” 我们朝那男人的走去,可越走近,我越觉得眼他熟。 男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戴一顶灰色圆帽,帽子边缘露着几缕卷曲的黑发,脸颊苍白消瘦,一双黑眼睛随着我们的走近越张越大,最后他不可思议地喊道:“纳西斯小姐!” 是杰米·伊登! 我脚下停顿了一瞬,快步朝他走去,惊喜交加道:“伊登先生。” 他一下子拥抱了我,分开后仍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满脸激动地说:“老天,这不是在做梦吧,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我也激动不已,当年只听说杰米一家逃出了普国,没想到竟能以这种方式在国外重逢。 我为彼此介绍道:“这是我丈夫迈克·史密斯,这位是杰米·伊登,我大学时代的同学,这个孩子是琼斯。” 杰米仍很激动地望着我,他深吸了口气,仿佛克制了一瞬后才转头与迈克寒暄。 虽然当初哈里斯他们帮助杰米一家逃出了普国,可任何财物都不能带走,他们离开普国的时候只携带了几件随身物品,然后他们辗转来到伯纳的朋友家,靠朋友的帮助才安顿下来。再后来从普国逃难到伯纳的菲利斯人逐渐形成了互助组织,在得知有人秘密护送菲利斯幼童逃难到伯纳时,就主动提出帮忙安置这些孩子,我和杰米才因此重逢。 当晚,杰米一家款待了我们,这是个大家庭,父母兄弟挤在一幢房屋里,生活不算太拮据,就是几个孩子太吵闹,声音沸反盈天,母亲们的吼叫也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杰米歉意对我们说:“抱歉家里太挤了,孩子们也太吵闹。” “没关系,这里很好。”我说。 杰米望着自己活泼调皮的女儿,用一种后怕的语气说:“虽然伯纳很安全,但每个人都担心某天又会被驱逐,大家都被吓破了胆。” “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安慰他说。 杰米叹息道:“如果不是哈里斯和布朗特帮忙,我都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你也写信给我,让我带家人离开,我为什么没有听你的呢?回想那时候,我就像只猴子上蹿下跳,到处大放厥词,可现实却是我连一家老小都护不住。” 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萧索,又充满经历世事后的沧桑,与大学时代那个寡言少语、性情刚直的青年仿佛判若两人。但虽然眉宇间的桀骜没了,正直善良的情怀却没有随着磨难消逝,反而有了一种难言的厚重。 我摇摇头说:“不要妄自菲薄,您忘记了吗?很久以前你保护过我的,我一直铭记在心中。” 杰米面露惭愧道:“只敢背后悄悄提醒你的我,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一方面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一方面又不敢与他们公然对抗。可后来所有人都歧视我、攻击我的时候,只有你当面维护了我这个懦弱无能的家伙,我却害怕联络你,连一声感谢都不敢当面告诉你,现在你又为了我们大家冒险……” 听到我们的对话,大家都面露好奇,杰米似乎没有向他的家人诉说我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结果听完杰米的解释后,我就被大家团团围住了,一个大概是杰米哥哥的人颤抖着与我握手道:“您的勇气叫我佩服,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旁边白发苍苍的老人擎着眼泪对我说:“孩子,我们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也只是帮助朋友罢了。”我急忙摇头。 可老人动容地说:“不,您做了一件大好事,这些孩子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希望啊,我代大家谢谢您。” 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感谢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承载着或伤感或激动的神情,甚至有人失声痛哭,我没想到会引来大家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