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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71节


 静诚撇嘴:“他敢。”

    ***

    陆绍翌苦于无法和定柔相见,托慧姠捎了个锦盒到淼可园,打开是一只红翡镯子,和阗籽料的,莹腻质润,殷如沁血,籽料以羊脂白为常见,这血一般的红,极为稀罕。

    正应了她的名字,茜。

    他如此有心。

    她其实不爱戴腕饰,总觉得累赘,做事的时候总会磕了碰了。

    不过即是他苦心所选的,自是定情之物,她挑着绷子为他绣一只鸡心荷包,昭明哥哥喜欢什么颜色和花纹呢?

    菱花格子窗外月华如水,树影婆娑,虫鸣啁啁。

    缀上同心结络子,太妃去了前头的颐宁殿赴静诚长公主的接风宴,眼下不是她的值,屋里只有她和圆圆,其她人嫌热,出去找地方乘凉了。

    圆圆摇着蒲扇说:“不若咱们也出去走走吧,闷得很,睡不着啊。”

    定柔收起针线筐,也好,今夜虽是残月,但很亮,踏月寻星河,也不失诗意。

    圆圆拿出偷藏的两个大鸭梨,正好消灭了。

    提着一盏纱灯,星河如瀚,半弦皎月如飞镜,浸浸一地白,轻雾笼纱覆地,树上挂着一溜宫灯,把月色都溶了,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出了一道白墙飞檐的月洞门,看见一道墙,一株大石榴树长在墙角,足一人半高,枝叶茂盛,恰跃过了墙头,这时节石榴花已落了大半,结了灯笼似的小果子,累累满枝丫。

    定柔很想知道,这堵墙外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自由的地界。

    卷起袖管,绞系着袖摆,圆圆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她攀到了树头最高处,颤颤巍巍坐在一个儿臂粗的枝干上,向外眺望。

    “你怎上去的?”

    定柔朝她摆手:“快来啊,这里能看到好多宫灯。”

    圆圆也想上去,但不敢攀,定柔下到树茎,伸手给她,圆圆抱了抱光滑的树干,根本没用攀登的地方,放弃了。

    抛给定柔一个果子,两人望着月色吃了起来,一边聊家乡的事。

    彩绢荷灯树映的殿外花堂光影斑斓,钟磬击戛争鸣,丝竹嘈嘈切切,舞姬们飞舞着霓裳,长袖展动,襟带飘舞,翩翩蹈出百花迎春的盛景,后妃们分坐铃兰桌,觥筹交错。

    皇帝被众妃敬了一遍,小柱子握着玉瓒复又添酒。

    今夜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花团锦绣,有些意兴阑珊。

    心里总觉空落落的。

    徐昭容小腹微微隆起,和薄画黛一起挑头兴起了酒令,以月色为意境,填词一剪梅,林纯涵也加了进去,其她除了皇后,也不服输,纷纷争逐。

    皇帝左右环顾一番,无休止,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永远无休止。

    如花美眷,无一是心人。

    母后和太妃闲说子嗣的事,妃嫔们轮了一圈,徐昭容对着皇帝,撒娇的语气:“陛下,该您了。”

    皇帝默默饮干了盏中酒,起身道:“朕乏了,你们顽吧。”走出御桌,身后一片唏嘘声,小柱子一众随在身后,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独留了小柱子和小栋子,执着一盏羊角琉璃灯,漫无目的。

    很想到后园走一走,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便去了。

    走了好远,一盏盏宫灯被甩在身后,到了一处不太明亮的地方,忽听见箫声音音,隐约从前方传来,寂静的夜,流风回云,穿透重重花木疏影,悠远清长,如风入松壑,引的千树万叶飕飕,让人尘心顿洗,吹箫之人,定是一位清风霁月之人。

    踏月寻箫声。

    步入一道圆月洞门,淡白的月光,惊见一抹人影坐在石榴树上,箫声就在树上,借着灯光看到一个圆脸宫女在树下打盹。

    小柱子上前:“陛下来了,还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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