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及束发的,有垂髫学龄的,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 见到皇帝众人立刻呼啦啦起身出坐位双腿伏地,口呼圣躬金安。 元和帝摆摆手,笑容和煦:“免礼平身。”众人起来,学生们各自进坐位站着,师傅们围立皇帝身边以待。 章成柏躬身道:“不知陛下要来臣下也无准备,各位殿下第一天开课怕也无准备。” 元和帝笑道:“何须准备,真金何俱火炼,朕来检验他们年节下的成果,是玩日愒月还是宵旰攻苦,是嘻耍捣蛋还是磨砺自强,一试便知。将他们年前课业表拿来。”“遵旨。” 闻言,几个小一点的皇子头低了又低,腿肚子开始打晃。 元和帝先走到长子永王面前,问:“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小人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接!” 永王猛然瑟了一下,低着头表情为难,嗫嚅好半天才道:“儿......儿臣,还不曾......师傅还未讲......”章成柏赶紧打圆:“确实不曾,殿下现前的课业是中庸,年节也不曾一天歇休,每日衔胆栖冰苦读,臣下几次拜访都是亲眼得见的。” 元和帝无奈地闭目,表情沉痛,忽然道:“太子,接!” 太子悠悠拱手:“是。” 放下手臂沉着自若:“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 毕了,元和帝又问:“何解?” 太子气定神闲道:“在明仁君治世之道:刑罚严明谨慎,倘一人小错而过失,常违法度,视同纵恶,罪小亦诛!倘一人大错而非贯此,只因过失引祸,偶然罪之,予律法适罚之,非诛......” 待罢了,元和帝嘴角已含了欣慰的笑,三位师傅不免暗自松了一口气。元和帝背手走到太子面前,又问舜典。“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 “......舜让于德,弗嗣。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太子一字一句不疾不徐,语声琅琅如金石之音,在室内回荡着,后排的几个不由望着他背影出神起来。 末了,三位夫子连连点头赞叹,一个道:“臣下还不曾为殿下讲解虞篇,殿下竟已温故知新,这其中不知是多少废寝忘食的成果,臣下惭愧,想来不久殿下就可结业了。” 元和帝眼底竟隐隐闪着泪光,伸手连拍太子肩臂两下,隔着衣衫明显感觉父皇掌心热意融融,皇帝说:“明日开始你上朝听政。” 太子躬身作揖,表情泰然如常。“儿臣遵旨。” 永王腮帮子咬的硬邦邦,低着头眼眸闪过阴鸷,手下拳头攥了又攥。 回到弘贤殿一连摔了十几个瓷具,左右吓得不轻。 牙咬的格格响:“这个死小子!脊梁骨越来越硬了!从前他虽顶着太子的名头,父皇却事事以我为尊,大凡宴会都让我坐在他上首,朝见外宾也让他们先叩拜我,这些年纵然他书读的再好父皇也不冷不热,怎地这趟从衡州回来翻了盘了?” 来回踱步着。心想: 从前这死小子见了我毕恭毕敬,回回拱手作揖,我训什么话他也受着,甚至挫辱他都不吭气,出去一年腰杆子挺了,见到我只叫大哥不鞠躬。那天我去给父皇告状竟被训了一顿,说什么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应当我敬着他才对,这次年节宫宴座位也被调换了,他究竟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皇后明明已经倒台了,怎么反而他被父皇看重了?衡州派了那么多刺客全都有去无回 ......混账羔子!一个继室生的次子,处处压我原配长子一头!仗着肚子里多喝了些墨水会讨皇祖父欢心,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 亲随又端上一盏新茶,卑膝道:“殿下,消消气,兴许陛下就一时兴起,您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手养育大的,感情非同深厚,先皇后在陛下心中什么分量,那白氏是个什么成色,陛下打小没给他们母子几个好脸子,您只要多亲近亲近陛下,多说些好话哄开心,多多表表孝心,何愁扳不回陛下的欢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