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还在宫里。 陆云卿隐忍地咳了一声:“娘娘怎么来了?” 贤妃听见他的声音,更是委屈和难过汹涌而至,眼泪瞬时便漫上眼眶,她极力地忍耐,憋得一双眼又酸又涩,才用浓重的鼻音嘱咐李景:“景儿,娘有话要同你老师说,你先下去歇一歇罢。” 李景下意识觉得这两个人不该有什么话说,但贤妃脸色太差,他并不敢违逆,只迟疑地问陆云卿:“师父......” 陆云卿笑了笑,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下,云淡风轻的:“无事,近来殿下功课有些懈怠了,大抵娘娘是从陛下那处来的,想要与臣聊一聊您的课业罢了。” 这话才消弭了李景的不安,他回眸望了一眼遥遥相对的陆云卿与贤妃,终于领着小黄门离开了书房。 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将门带上,毕竟孤男寡女,不好闭门共处。 几乎是李景脚步声消失的瞬间,贤妃便如乳燕一般扑入陆云卿怀中:“云卿......” 陆云卿身体僵了下,迟疑了一阵,仍拥住了瑟瑟哭泣的贤妃,无奈又温柔的:“阿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贤妃揪着陆云卿身前的衣衫,哭得难以自抑,她心中蓄着许许多多的疑虑,深藏着许许多多的期盼,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哽咽:“我们、我们何时才能相聚?” 贤妃对陆云卿而言,算得上是个意外。 他自忖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当初将她买回来,是见这小妮子有几分灵性,他又恰逢孤寂落寞的时分,权当买个小雀儿逗自己开心。 后来一步步筹谋,将她送去凉州,将她送回京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步步都走得很稳妥,她也做得很好,成了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的孩子,也得了皇帝最多的关注。 只是这一切,最难以估量的变量,竟是她与自己的感情。 也是感情用事了,才会露出马脚。 他将哭得快要昏厥的贤妃扶好,牵着她伤痕累累的手去翻看,软声道:“阿和,你这是怎么了?疼么,苍楠怎的不寻大夫来包扎?” 贤妃眼眸一眨,滚烫的泪珠打在陆云卿手背上,她眼下一滴嫣红的泪痣,衬着她哭肿的面皮,仿佛随时要坠落的血泪一般,瞧得陆云卿心疼。 他伸手,轻轻地在她菲薄的眼睑上将眼泪蹭掉。 贤妃握住他的手,又偎入他怀中,将眼泪都糊在他衣衫上,近乎不讲理地问:“我不要大夫,我要同你在一起,云卿,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她一直都是体贴的,近十年来甚少有不懂事或闹脾气的时候,即便是当初李景出生,他作为外臣,隔了三个月才寻到机会见她们母子,那时她都没闹过,只温柔地唤他好好抱一抱李景。 她入宫这些年,但凡有过要背离他的想法,都走不到如今。 贤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她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对陆云卿的情,一家三口团聚的希望,便是她手中那点为不可见的光,支撑了她数十年暗无天日的皇宫生活。 如今,皇帝快要死了,陆云卿也快要如愿了,好似漆黑的世界豁开了一道口子,光芒争先恐后地溢入她的世界,她便也迫不及待地先要闯入外头那个光芒遍地的世界。 她冷静不了。 只能不住地拥着陆云卿哭。 但陆云卿对她疼惜之余,还是冷静占了上风,她不能这样哭下去,外臣与后妃,本来便不能独自见面,多呆一瞬都是把柄。 他抚着贤妃的发髻,温柔地劝慰:“阿和,这些年,委屈你了。” 贤妃在他怀中摇头:“我、我不是——” 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害怕罢了。 “我知道,老东西迟迟不曾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