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筹谋着,后背遽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清嘉顿时心惊肉跳,回头一看,是听雪。 听雪半弓着身体,手中还压着个包袱,气喘吁吁道:“小姐、这是夫人交代的,看看能当多少银子。” 清嘉粗略地扫了一眼,里头是孟氏昔年的陪嫁,仅剩下的一套珍珠头面。 这些年,孟氏的嫁妆,或是早年被祝满用于官场疏通,或是后来用于他们一家三口的生计,一来二去,也只剩下这套头面,说是要留给清嘉做陪嫁的。 才来京城,便过得这般凄惨,清嘉抱着包裹,一日的悲愤、惊惧、担忧再压抑不住,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口,眼泪止不住地流。 清嘉哭得悲恸,往来的行人或好奇、或心疼,各样的眼神投向于她,纷纷议论。 高楼之上,有人将清嘉的惨态收入眼中,桃花眼中几多探究。 她额上缚着白绫,又有血渍渗出,衣裙破烂不堪,有其是双膝之处,磨损得厉害,一看便糟了不少罪。 此刻清嘉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双眸蓄着一汪秋水,眼底泪痣嫣红一片,盈盈可怜,偏又是倔强的神情,眼神亮得发烫。 曲烟波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清嘉。 她掩面哭泣的姿态也甚是美丽,娇花照水,是很让男人心疼的模样,又见宋星然眼神几乎黏在清嘉身上,心中咯噔一下,几分踟蹰,试探道:“公子认识这位姑娘么?” 宋星然见丫鬟将清嘉搀扶起来,二人在川流不息的街市上缓缓而行,与周遭喧闹截然不同。 有风吹过,清嘉的衣袂被卷起个凄惨的弧度,消失在人潮中,宋星然的眼神终于收回,冷淡地撇了眼烟波。 虽无声,却含着斥责。 烟波垂下眼睫,又听见宋星然淡声与宋谅吩咐:“跟着她。” 然后才道:“继续说吧,赵世鸿如何反应。” —— 这边,清嘉到了当铺,先是将黑玉拿出,问:“能当多少银子?” 当铺掌柜一番检验琢磨:“三两。” 这价格与清嘉心中所想相差甚远,清嘉窒了窒,软和问道:“掌柜的,便不能通融些么?此玉光滑,又无杂质,雕工……” 一句讨价还价不曾说完,便被冷声打断:“爱当不当。” 听雪心急,哭诉道:“你们怎么这样黑心!这宝贝分明值钱!我家少爷受了重伤,如今烧得糊糊涂涂,我家夫人又有疾在身,这是救命的钱!” 那掌柜面露烦躁,分明不耐。 当铺压价,清嘉也无计可施,母亲与弟弟尚在鬼门关徘徊,要使钱的地方还多得是,便只能将珍珠头面也一道当了。 虽过程曲折,但好歹凑足了诊金,清嘉心情松快了些,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回府。 可才走出街口,刚才冷口冷面的当铺掌柜便追了上来,手中拿着钱袋与票据,堆着笑意,与方才爱理不理的态度截然不同。 “方才是我看走了眼,估错了了价钱。” 又多塞了十两银子。 掌柜挠了挠头:“那套珍珠头面实在精美,是在下眼拙、眼拙。” 清嘉有些发懵,心道莫非是老天开眼,当铺的奸商也开始行善积德了? 第8章 宋谅将所见所闻一一回禀宋星然。 宋星然听后,支着额角,望向窗外,若有所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