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还空荡荡地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开始聊天了”的系统回复上。 下意识搓了搓指尖,我几度删删改改,最后却只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 信号灯由红变绿,我的这位女司机反应稍微有些延迟,后面的那辆车不耐烦地按了嘟嘟两声车笛。 像是被笛声从梦靥中惊醒,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小学生也未必会做的傻事,于是僵着手指,想把这条傻逼至极的消息撤回。 裴雁来千万不要看到,阿门。 我边长按着对话框,边默默做着无谓的祈祷。 但我正要按上撤回的图标时,对方的id却突然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没等我彻底点下去,裴雁来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pei:说 态度不怎么好,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可说实话,看到裴雁来回复的那一秒,我很难说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倾诉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开嗓子眼,像是洪水一样倾闸而出。 我想告诉他,我的妈妈,我的母亲……她以为我了解她,更以为她自己了解我、爱我。可她从不知道,也从不想知道,我是真的不清楚她最近半年里买了车,也并不需要她留给我如此广袤的私人空间,更不该是她的某位“亲密朋友”,疏远地甚至连“家”这个字都羞于启齿。 我明明是她的儿子,也明明只是个孩子。 话堵到嘴边。 我抬起头,却突然看到后视镜中那张美艳而不显老态的脸。 很奇怪,一瞬而已,那些说辞却好像统统吐不出口了。 窗外弯月裹着暗云,金边隐隐绰绰,被突来的狂风卷散,乱成一片斑驳的灰影。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后只发了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给他。 像个狂热的骚扰狂,或者失控的精神病。 “没什么。”我说:“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今天风有点儿大。” 第10章 赌性 说起来好笑,我的亲生母亲竟然是我生命中的某位过客,来来去去,挥挥衣袖几乎不留什么痕迹。 小时候我还会因为她的离开哭闹,发些不必要的脾气,姿态很不好看,现在想想却已经面貌模糊。 我长大了,而她在衰老。 投石入湖,咚的一声后,连涟漪都很快不见踪迹。这感觉挺新奇的。 结束一顿价格美丽的晚餐,她喝了红酒,所以找了代驾。我没打听她的新家在哪儿,只听见她对代驾说:“先送他。” 代驾话碎,调着导航,随口问:“姐弟?” 她没答话,我侧目看过去,她眼睛都合上了。 到了地方,我背着包把车门拉开。她这时候才喏喏开口,或许因为还醉着,听起来像撒娇:“哎,小山……” 我瞥见代驾正从内置的后置镜悄悄打量,心口堵着的火突然就烧起来。 “妈。”我叫她,突然觉得自己特滑稽:“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对她讲话。但我不后悔。 沉默了几秒,她抬手拍拍我的书包,像是突然醒了酒。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妈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坦率的要命,从不说谎。 那之后我的生活复归平静,像她没出现过那样。 但在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是不该高兴的。 因为很快,期末卷子出分,家长会后就是寒假,到大年初九,学校统一安排假期补课之前,有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我不能够顺理成章地见到裴雁来。 我成绩一般,不上不下,状态好的时候偶尔能挤进班级前十五,差的时候也能滑到班级后十五。总体维持在一个一本上线边缘的分数。 就像我本人,无功无过。 但出于某些不能明言的特殊原因,这次期末我没能拿到好分数。 我没通知我妈。没有人会来。李逵对我“留守青少年”的家庭背景心里有数,也没多说。 多少让人稀奇的是,裴雁来明明没参加期末考试,今天居然出现在学校。 他个子很高,位置在最后一排。 我就坐在倒数第二排,但两周前的调位,整组平移,让我和他之间隔了一整个教室宽的楚河汉界。 李逵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开学生班会,我心思却不在他身上,眼神飘着飘着,就飘到了裴雁来的那个角落。 他整齐地穿着一套校服,拉链没古板地拉到最顶上,颜色稍显浅淡的瞳仁正盯着李逵,是很专注的聆听姿态。 大抵因为他产生新的认知,我竟然能从他端正的坐姿里接收到一段危险的诡秘信号。但也可能是错觉,他压根什么都没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