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拿谁来做挡箭牌。 法染改蹲为趺坐,以佛门法坐之相望着对面那姑娘的眉心,合掌呢喃:“小时候我常想,你长大该是什么样子,等你长大了,我又遗憾,再也不能回到与你亲密无间的小时。 “今日我又见到了小时候的你。” 真好啊。 他想起了当年,她诞生在这世上之日,在柔嘉皇嫂的翠微宫外殿,皇兄将那裹在灿金法锦中的肉身粉红的婴孩,小心翼翼放到他怀中。 皇兄开怀笑道:“朕的女儿便无异九郎你的女儿,将来九郎可得好生偏疼你这个侄女啊。”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地答应下来。 只把她,当作亲女一样疼爱。 那么他便仍可做赏花打马不可一世的宣灵鹔,而非暗生心魔避入空门的法染。 那份不可说的感情,是从何时开始滋生的呢? 法染抬头望望天上如雾的流云,一时竟是忆不起了。 是带在身边一直当成小孩子看待的姑娘,有一日忽然出落成少女的风姿?还是在旁人眼里自己这双异族的瞳仁,在她望来时只有亲近与崇信?抑或,是她乐此不疲地模样他的言行? ——学他擅长的字体,喝他爱点的酒酿,翻他看过的书,骑他降服的马,甚至学他穿一身英飒的男装,并肩而站,弯腰眨着那双漂亮的飞凤眸,对他促狭一句:“九叔万安,侄儿这厢有礼了。” 在这座皇宫中,母亲每次看他的目光都含有一种无解的忧郁,可她从来不倾诉,只是日复一日地掩饰着一个以为他看不出来的秘密。父皇对他溺爱,然而那种超过亲子的宠爱,本身便带有一种矫枉与补偿的意味。皇兄对他无条件信任,只因为知道他有了这双眼睛,便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他的确是无忧无虑地长大,但他也无一刻不感觉到孤冷与压抑。 只有她,看待他的目光那样干净,面对他那双被皇宫中人视为异类的眼眸时,只因美而惊叹。 “九叔生得真好,咱们的眼睛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她曾近距离观察他的双眸,因羡慕,真心实意地与他如此抱怨。 她不知这句话于他,如旱漠逢甘霖。 “你那日第一次见到我,没有害怕与好奇,是和她一样的眼神。”法染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和你母亲,是很像的。” 宝鸦只是警惕地注视他,小脸紧紧绷着。 法染笑,这却又不像了,她啊,从不会这般防备地看着他。 他也从未想过伤害明珠。自囚于沙.林,便是不想让这份畸形的感情吓到她。最开始他以为,不过一个念头而已,五年,至多十年,他便可以磨灭此心,重新以长辈的身份面对她。 然而他小觑了人心中的一念。 苦修十年佛法,一朝痴妄重生。 出家人?他从来不是什么出家人,宣灵鹔出家十年都没能弄懂,我佛救苦、救难、求贪嗔痴妄,何以独不能救救他。 “我和你父亲,都用一种错误的方式爱了她。我并非输给梅长生,只不过是他更得垂怜。” 宝鸦睁大了乌黑的眼睛,法染看得恍惚,向她伸出手,“醋醋,你别怪九叔。” “我不是醋醋。”不知为何,梅宝鸦忽然觉得这个大和尚的眼神很哀伤,可她是不会同情坏人的,中气十足道,“我是遂遂。” “宝鸦!” 法染听到身后那声低吼的同时,起身拉宝鸦入怀,伸手扣在她后颈上的大椎穴。 梅长生登上最后一截梯,看到眼前一幕,一瞬间心跳都停了。 “爹爹……”宝鸦方才一直与这个坏和尚斗智斗勇,伺机脱逃,面上全无惧色。此时看见阿爹,她的眼眶一刹那便红了,滴嗒滴嗒掉下几滴泪珠子,仿佛才感觉到害怕。 “宝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