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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55节


为‘大长公主’了,挨了那帮子迂儒这些年的骂,欠了您这些年的尊荣,真是委屈殿下了,奴婢们可都盼着这一日,好给殿下好生磕个头呢。”

    有北衙军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禁苑内,围剿了那一营的反兵,本身便是对长公主忠君之心最有力的注脚。

    宣明珠倒不大计较虚衔,她有私库有食邑,不靠着这个吃朝廷俸禄。大长公主……好像无端把人叫老几十岁似的。

    她悠然晃荡双足,澄澈见底的清波下,那十个趾瓣宛若剥了壳的水菱角,漾起的漪纹濡到轻容纱裙上,湿縠裹玉肌。

    想起来问了句,梅刺史近来忙些什么?

    一时有一时的章程,从梅少卿到梅刺史,宣明珠在称谓上头不含糊。

    底下人回,梅大人下江南了。

    “江南。”宣明珠若有所思,撸了下腕子上不知沁着什么香的菩提子。

    *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闷热的时候,唯独到了七月十五夜晚,净黑的夜幕无端压抑得人背脊寒凉。

    梅长生踩着中元的尾巴回到汝州城。

    此夜不到坊禁时分,街上便没什么人了。汝州城不及上京地处王权公卿脚下,金吾不严,城肆的街道上处处可见百姓为先人焚化纸钱留下的烬痕,从城垛上俯瞰下去,便如大地贴了一块块黢黑的膏药。

    夜风一扬,不干不净的纸灰寻觅着阳气,径往活人鞋底下钻。

    故有老话讲七月十五鬼门开,除了那百无禁忌的,寻常人家黄昏后就早早上了门板不再走动。城门下的兵丁正抱戟打瞌睡,忽然城门楼上的风灯一晃。

    照出一人一骑向城门行来。

    守城兵卫瞬间悚然。

    那马是浑白的,高踞坐鞍上的人影却似笼在一片黑雾里,看不真切,马下还跟着四扈,脚步仿佛被一根线牵动一般整齐。

    守城兵慌忙低头去找地影儿,等看见了心才落地,舔了舔唇上前问名。

    马上之人并不答言,四角竖风灯下,只见那枚玲珑的颔尖轻耷,睫下两点漆星,两根精致如白瓷的手指挑了下腰间的篆牌。

    守城兵借着昏光抿了好几下眼皮,才辨出,竟是本阜州长的牙牌,瞳孔舒张,忙告罪让道。

    等一行人穿过城阙洞,守城兵两只手心儿皆汗湿了,望着那位大人甚为年轻的背影,暗道一声乖乖。

    新任牧令竟是这么一位人物。

    梅长生入城后不回府邸,直接回了司衙。

    解辔踏入院中,他回眸向东南方眺望,看见了那片点缀在山峦间的灯芒,如旅人归家有了落脚地,餮足收回视线,眸底的阴翳却一递一递凝出霜来。

    今夜她殿中的灯,也亮着。

    九尾听见门口的动静哒着小瘸腿跑出来,没等靠近一身风尘的主人,又突然奓着毛,惶然折返。

    梅长生轻瞥小东西一眼,进门盥洗。

    留府的姜瑾走来伺候,梅长生看他一眼,后者赶忙回禀道,行宫一切如常无恙。

    梅长生低头往腕子上撩水,这才问,“上京那边如何?”

    之前为了保持与京城的消息畅通,他将姜瑾留在了汝州。姜瑾命下人去备膳烧热水,在水盆架边给公子递上巾子道:

    “楚光王爷孙九人,并五位诰命国夫人,于前日饮鸩伏法了。陛下慈悲,免了满门抄斩,女没坊司,男徙岭南。

    “今儿早上得的消息,门下省侍中令江琮褪去具服,白身跪在含元殿前,愿以谪官证明自身清白,这会子不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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