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念了一百余人,都没有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回头,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再看看阴沉的天,一皱眉,暗道:“今天怎么这么冷?” 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人远超六千。 在这六千人中,有许多是屡试不进的举人,有许多已经鏖战了十年二十年。每次能够考中贡士的,不过区区三百人。 就在她沉思时,一旁传来了惊呼。她转头望去,见一群人抬着一个举子离开。那举子头发早已花白了,此刻正瞪大双眼,口吐白沫,指尖颤颤巍巍指着放榜的方向。 有不少人被这骚动吓到,而黎云书身旁一山羊胡的男子,显然是见惯了世面,叹息摇头道:“又是个急火攻心的。三年前我面前就有个人,考了二十一年还没有中,一口鲜血吐出来,送到医馆时人就没了......” 云层越攒越厚。 即便看不到,学子们也拼命踮脚去望榜单,竖起耳朵听官员说话,活似围攻猎物的狼群。 她走了一会儿神,耳中传来另一人的名字:“一百九十四,顾子墨。” 人群中传来小片欢呼。她循声望去,见顾子墨穿着上好的绸缎,头戴玉簪,一脸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 他来的比黎云书还早,位置很是靠前。许是黎云书的装束太灼人,顾子墨顺着她所在的位置望来,一眼便看见了她。 二人废了好半天力气才凑到一处,黎云书隔着人群朝他喊:“你考中贡士了?恭喜!”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顾子墨亦高声回复她,“我要先回客栈了,你还在这里等吗?” “榜上面当真没有我的名字?” “没有。我听闻去年江南道的解元考中了,名次在我前面,剩下的不清楚。”顾子墨想了想,又安慰道:“不过也没事,放榜都放了一半,与你一同考中解元的人,目前也只中了两个。你能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怎样的结果都是最好的。” 黎云书的太阳穴忽然一疼,道谢的话淹没在人群之中。 她知道一并考取解元的那十二人名字,打起百倍的精神听着。从百位数听到了十位数,也只听到了三个人。 “第七十名......” “第五十八名......” “第四十五名......” 没有她,没有她,还是没有她。 人只多不少。余下来的人皆已双目通红,睁大眼死死地望着那张榜,有部分人忍受不住,掩面低声呜咽。 雨越来越大。衣裙被雨水通通打湿,膝盖上又传来刺痛。她有些后悔昨夜里没好好休息,害得如今头脑昏沉,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得眨眼摇头才能看得清片刻。 “第二十二名......” 黎云书扶住额头,强行压制着脑中一阵又一阵的昏暗晕眩,右手拔出一小节剑,指腹从剑刃上快速掠过,借疼痛让自己清醒。 她不能倒在这里。 她必须撑到最后。是胜是败,都要给自己一个答复。 一路熬到了前十,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 雨掀起了雾,所有的举子都在雾中沉沦,啜泣声和雨声交织作了一处,让人几乎分辨不出来。 “第三名......” 依然不是她。 头脑因为情绪愈发刺痛。 身边举子大概察觉到她的不对,好意问着:“姑娘没事吧?” 黎云书摆摆手,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意识弥留之际,她听放榜人兴奋地扬起声,“第一名,今年的会元,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