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温润。 可只是看清了孟循的模样,她方才才舒展的眉头,便即刻皱了起来。 祝苡苡扛着酸软的肩头,匆匆把书拾了起来,随手搁在一旁的雕花桌上。 当着孟循的面自顾自理了理衣裙,她才悠悠开口:“孟大人是刚刚才来的吗?实在对不住,失态了,让您笑话。” 是告罪的话,可面上的神色却不尽然。 孟循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却依旧温和,“是方才来的,瞧见你睡得香,有些不忍打扰,再说了,你我之间,又何谈失态笑话。” 他将手负在身后,迈步上前,“你何种模样我都见过,从来都不曾失态,苡苡……” 孟循将她的名字唤的亲昵,那两个字,自他唇齿之间缓缓溢出,像是带着万分的爱怜与疼惜。 祝苡苡心头多了几分莫名,她脸色实在称不上好,但想着自己又有求于孟循,便按捺下来心头的不爽,直截了当的开口。 “孟大人,此番前来,我是有话要与您说。那日,你让我好好考虑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她话里的生份与客套一点点侵蚀着孟循的理智。 他负在身后的手交叠紧握着,手背经络凸起,隐隐跳跃着,这是这一切都藏在他宽带的衣袖中,不容他人瞧出半分。 “苡苡既然想清楚了……”话到这里,他突然多了几分犹豫。 他犹豫踟蹰,畏葸不前,他害怕她得到的答案,与他料想的不同。 分明在来之前他万分笃定,可偏偏对上了她,他却一点没有办法。 祝苡苡自然不知道这些。 但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既然想同孟循谈条件,想让孟循帮她,自然,也就得有所舍弃。她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付出,才有得到,况且孟循的条件,也并非对她多么为难。 她可以做得到的,她当然做得到,她曾经做了他七年的妻子,只不过,再扮回原来的角色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百花班的戏子,一出好戏,兴许要唱上半辈子。由生唱到死,这样的事情,人家也承担得过来,她做这件事,又有何不可? 况且,孟循现在是五品的郎中,年纪轻轻又炙手可热,她再也不用经历曾经那些内宅妇人间的曲意逢迎。 这甚至要比起七年前都更为轻松。 孟循肯为她冒这个风险,为她承担欺君之罪的后果,足以证得,他该是有几分惦记她,喜欢她的。 她只要答应了他,以后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差。 她是这样想的,从昨日起,便是这样想的,可不知为什么,要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竟这般艰难。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着,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的说出了那句话。 “自然想清楚了,孟大人,我出身商户,是最会衡量利弊的……” 有些话,开了头,接下来便好说了许多。 “做孟大人的妻,得到您的庇佑,护得祝家一世安宁,还能……” 还能让穆延,也从那样的利益纠葛中脱身出来。 “总之,利大于弊。” 将话说完,她肩头倏地一松,再不复方才的难受。 孟循站在她面前,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该开心,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她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重新做他的妻,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让他好好爱着她,弥补曾经的那些遗憾。 可孟循却难以说服自己的眼睛。 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艰难与犹豫,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他不需要用半点识人变心的能力,便能轻易品查出她的所有情绪。 她已经在不和以前一样,会顾及着他的心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