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旁的厢房。 他根本没有留意这些和尚在说什么,他也不想听。他的视线紧张地掠过一道又一道的在他面前杂乱晃动着的身影,焦急地寻着他想看见的那个人。这时,他看见刘向朝他大步奔来。 “王妃呢!她人呢?”束慎徽吼道。 一个盼念已然破灭,他心中此刻剩下的唯一另外一个盼念,便是她早就脱身而出了,此刻正等在一个安全的没有火光的地方。 然而刘向的答复却令他的心再次下沉,沉得犹如坠入冰底。 从火场出来的人里,不见王妃,今夜负责值守她西厢住处的两个手下也一道,不见人影。 “起火后,我便到处寻找王妃,但西厢屋距离后殿太近,正又是下风口,过火太快了。微臣带人几次冲了进去,也找不到。后来烟火太大,实在没有办法——” 他的面上满是烟熏的痕迹,须发焦燎,嗓子也被熏嘶哑了。 束慎徽将人一把推开,在身后发出的一片惊呼声中,冲过一道烧得摇摇欲坠的门梁,往她住的地方奔去。 正如刘向所言,火势已将整片后殿和附近的厢房一带全部吞没,火海熊熊。空中不断地落下点点烟火,稍逼近,扑面便是滚滚的灼浪,逼得人须发张扬,毛孔皆开,灼热倒逼,渗入皮肤。 “阿元!阿元!” “姜含元!” 束慎徽想起当初他喊的那一声。再次放声大喊。 然而这一回,再无人回应了。只有一阵夹着火星子的烟随风向他迎面卷扑而至。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刘向和另些随卫冲了上来,“殿下快走!这里火太大了!” 她到底人在哪里。难道真的沉睡不醒,此刻正被困在火海当中,已然丧了性命? 他眼目被这烟火和热气逼得几乎不能完全睁眸。他眉发也若要被这烈火灼燃。他周身的皮肤,感到了针刺般的燎灼痛感。在他的心里,又涌出了一种他之前似曾经历过的,而此刻仿佛比从前还要更加锥心的恐惧之感。 他被这种恐惧之感给紧紧攫住。 他悔自己,为何今夜莫名地离开了她。倘若他没有,他就在这个地方,那么发现起火后,他完全可以及时赶来,而不是如今夜这般,徒呼奈何。 他看见一个侍卫又奔了上来,身上披了张打湿的厚毡。他一把拽下,迅速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方位后,将湿毡往头脸上一裹,闭住呼吸,朝一处着火点的空处冲了过去。 屋舍还没有塌,里面还没有完全烧光。她说不定只是被烟火熏迷了过去。 他就在这里,若不亲自进去看一眼,他是不会甘心的。 “殿下回来!”刘向嘶声大吼,奋不顾身和手下人追上去阻拦。 “殿下——”“殿下——” “殿下!” 在这满耳杂乱的嘶声力竭的殿下呼声之中,束慎徽突然听见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这一声殿下,如一片混钟当中骤然发出的最为清亮而深沉的那一声,压下了一切的杂声,击中了他的耳鼓,直达他的心脏。 他的心咚地一跳。 他在火光前停脚,回过头,看见一道身影正朝他的方向疾奔而来。 “殿下回来——” 姜含元提起她全部的嗓,冲着那边火光前的模糊人影,大声地呼叫。 今夜睡下后,她在心里计着樊敬要来的日子。如无意外,应当是月底,不过只剩七八日了。她实在睡不着,便想到了傍晚散步时小沙弥的话。称附近几十里外有一绝佳的观潮古塔。她一时兴之所至,便起了身,和两名随身侍卫一道出了寺,骑马寻路,走了半夜,终于寻到那处江畔的古塔,登顶临风,夜观野潮。 当时夜潮涌过,江面渐渐平息,观潮过后,她仍不是很想回,索性攀上塔顶,独自靠坐在高高的塔尖之上。她迎着夜风,四面环顾,竟意外地发现寺院方向起了火光。她赶了回来,才入寺,便听人说摄政王到处在找她。 “殿下!” “殿下你回来——” 他定了片刻,突然一把脱去湿毡,转身朝她疾奔而来。 他奔到了她的面前,张臂便将她抱住,一下收在了怀中。 他便如此,在周围人的注目之下,紧紧地抱住她,低头,脸压在她的发上,一动不动。 他的臂力是如此的大,以致于姜含元感到自己的肋骨都似要被他勒断了,隐隐生痛。不但如此,她也闻到了他发肤上沾染的烟火的味道,她也感觉到他胸下的那正剧烈地怦动着的心跳。 她双手垂落,安静地任由他将自己如此抱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