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断食三日,连睁眼都没了力气,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在,见我到了,竟推开左右,自己坐了起来,将他身上玉带解下,亲手系我身上,随后便就溘然而去……” 他停住,闭了闭目,再次睁眼。 “我知你心里对我应是有所不满。你已渐大,我却依然处处限制。我知我惹厌。今夜你未来时,我在反省,是否因我做得太多,反而令陛下你无所事事,失了担当,方无所顾忌。今日你固然大错,然则,何尝不是我这个摄政王之大过!” “如今高王既死,内廷平定,我欲召百官,议拟归政,去我摄政之衔,回归臣位,往后,我必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创大魏之盛世……” “不行!” 束戬大惊失色,话脱口而出,膝行着,飞快地爬到了他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已是带着哭腔,“三皇叔!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和你无关!你也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你不是答应先帝了吗!我尚未成年!我还需三皇叔你摄政!戬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太混了!求三皇叔你原谅!我发誓,往后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说着,突然松手,抹了把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赔罪!只要她能消气,怎么样我都行!我也去给她下跪!只要她不去告诉姜祖望……” 他掉头,迈步就要走,被束慎徽叫住了。 “戬儿回来!” 束戬终于又听到他叫自己小名了,方惊魂稍定,急忙站住。 束慎徽走到他身边,“她应当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放心,便是你不愿赔罪,她也不至于告到姜祖望面前。” 他沉吟了下,“不过,你既知错,也愿亲自赔罪,最好不过。只是不是现在。等我回去了,我向她转达,看她如何讲,到时再论吧。” “好,好,我听三皇叔你的……”束戬急忙点头,忽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下。 束慎徽见他看着自己,一副心有余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 “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我……我在贤王府那里,感觉三皇叔你好似……有些怕她,外头人也都这么说。她又这么厉害,会不会怒气未消……等你晚上回了……打你?或者……还是我这就去赔罪……” 束戬终于壮着胆,看着束慎徽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道。 束慎徽一怔,忽然失笑,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会怕她,她又不会吃人。你照我吩咐就是了。” “好。我听三皇叔的。”束戬立刻闭口。 束慎徽凝目在侄儿的脸上,见他依然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顿了一顿,想起侍卫讲他不服输从后偷袭被摔以致胳膊脱臼,目光落到他的肩上。 “胳膊如何了?回去叫太医再替你看一下。”语气已是转为温和。 束戬顿时只觉丢脸至极,下意识地捂住肩,飞快摇头:“没事!也不是她扭的!是我自己落地不小心撞的!她还帮我装了回去。我一点儿也不疼了!” 束慎徽看了眼殿外的沉沉夜色,“没事就好。你回寝宫休息吧。我等下也出宫回府。” 束戬知他今夜应还要回去替自己向那姜家的女将军赔罪,羞惭不已,“三皇叔,全怪我,为难你了……” 束慎徽微微一笑,“我与她乃夫妇,有何为难。去吧。” 束戬哦了声,转身,慢慢去了,忽听身后又传来唤声,急忙停步转头。 “戬儿,今日最后一事。”他说道。 “三皇叔你讲!” “你今日出王府时,垂头丧气,谁都能看出你的心情。你是皇帝,你可让大臣知你喜,知你怒,但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临事的沮丧恐惧和无力,哪怕你当真如此。” “露怯,此为人君之大忌。” 束戬一愣,随即肃然应是。 “我明白了!多谢三皇叔提点!” “去吧。” 束戬向他恭敬行礼,退出大殿。外面,李祥春还在守着,替他握着一杆灯笼,默默送他出去。 走在空旷漆黑的祭道之上,少帝思想今日所有之事,忽而后怕,忽而羞愧,忽而懊悔,忽而感动,望了眼身侧正替自己照路的老太监,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