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火炉上的水壶,将药碗轻轻放了进去。 刚做完这些,门就被打开了。 风从门外一下子涌进来,吹散了一室药香。 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寒声道:“把门关上,你想再害死她一次吗?” 来人穿着浅黄色的常服,闻言不疾不徐回首望了一眼,自有人在外关上门。 他走了进来,瞧了一眼仍然躺在床榻上未苏醒的皎皎,而后才恭声道:“儿臣怎么敢?皎皎这孩子,也当真是个烈性子。” “她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太后瞧见他,很难再给他一个好脸色——倘若不是他步步设局,南嘉又怎么被屈打致死?怀远又如何会被逼到无可奈何之处,服毒自尽,以此保全皎皎? 他种下的因,才导致了如今这一切的发生。 皇帝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听话模样像极了他最初来到她身边的样子。他生母身份低微,早早便过世了。是南嘉开了口,他才能被过继到她身边,之后又在她与南嘉的共同扶持下,荣登大统。 太后越想越是气愤,“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又要将皎皎如何?真的将她同南嘉怀远埋在一起不成?” 皇帝垂着目光,任她骂完,才低声辩解了一句:“儿臣怎么会?皎皎还活着,朕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舅舅……” “亲舅舅就做出这样的事!”太后怒极,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皇帝脚边狠狠砸去。 咣当一声,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门外立马传来拔刀之声,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问询:“陛下?” “退下!”皇帝神色依旧平静。而后才望向怒目而视的太后,“再怎么说,皎皎也是儿臣看着长大的,儿臣对皎皎的疼爱并不会比母后少多少。发生如今这样的事,也是朕始料未及的。” 他抬眼瞧了瞧床榻上的皎皎,“既然皎皎如今还活着,从前的事便就过去了。” “过去?”太后冷笑一声,凤目如刀,字字恨不得将他剐了。“要如何过去?你是能将南嘉夫妇还给她,还是能将她腹中的孩子还给她?” “孩子?”皇帝的眉心狠狠皱起,面露讶色。“什么孩子?” “她与徐空月夫妻多年,有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太后又是一声冷笑,随即撇开目光,“可如今这个孩子也没有了。” 说完,她的目光静静落在皎皎身上,满是怜惜。“没了也好,省得她将来更加不知如何面对徐空月。” 皇帝也不说话了,他实在没有想到,皎皎从宫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是身怀有孕的。倘若他知道…… 太后知道如今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她收敛了一下怒容,问道:“那个擅闯我寝宫的小太监还活着吗?如果没有,便将她送到我这里来。” 她被困在寝宫之中不得外出,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人打死都不知道,直到那日,一个小太监冲进寝宫,高声呼喊着“荣惠郡主从宫墙上跳下来了”,一边躲闪着禁卫的抓捕。 可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如果是高大威武禁军的对手,不过才高喊出了一声,便被禁军以锐利尖刀刺进了肩胛。随后被死死捂住嘴。可她狠狠咬了那禁军一口,再次高呼出声。 而她听到动静,从那禁军手下救出那小太监,才惊觉不过短短时日,外面已然变了天。 她匆匆赶了过去,这才将还残存着一口气的皎皎救下。而那个小太监,却也因为擅闯寝宫之罪,被禁军带走。 守在她寝宫外的都是皇帝的人,皇帝自然知晓是那小太监告的状。他的人将那小太监带走,能留着一口气就不错了。太后当时正被囚禁着,本就是自身难保,也不敢轻易开口让他绕过那小太监。 果然,皇帝听了,神色微沉,而后才道:“朕回去让人看看。”也不说要不要将人送过来。 太后也不计较。她既然开了这口,就算人到了阎王殿,他也得将人追回来,送过来! 皇帝走后不久,就有人将那小太监送到别苑这里。 小太监换了一身新衣裳,可身上的伤痕又岂是衣裳能遮掩住的?太后瞧了一眼,眼中就露出深深疼惜。她放缓了声音,唯恐吓着他,轻声问:“疼不疼?”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奴才不疼。”她看了一眼屏风之后,闻着浓浓药香,心中猜测那里躺着的可能就是荣惠郡主。“太后能救下郡主,那么奴才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太后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问:“你身在宫中,应该知晓强闯哀家寝宫是重罪,你为何还要强闯?” “奴才受过郡主的恩惠,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又往地上磕了个头,才道:“其实,发现郡主未死的,并非是奴才。是前去为郡主收敛尸身的余连公公发现的,他将此事告诉奴才,让奴才想办法让您知晓此事。” m.HzgjJX.cOm